第九章 走马平江

赵芮在神川那里待了一会，就说要去帮忙准备必要的药材，等装好了好立刻送到平江去。

赵芮告辞后，山岱第一时间就去将这件事告诉了礼春。

知道沈容带着徐德生来了徽州后，礼春露出释然的笑来，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了。这回他终于有闲心拉着山岱说说话，不过都是一些“沈尚书真是少年英才”“徐德生大夫果然医者仁心”云云。

傍晚天气凉快了些，没了下午令人难耐的那股燥热，这时色彩明艳斑斓的晚霞已经布满了天际，二人也没别的事干，干脆就在院里的石椅上坐下说话了。

不多会儿，门外飘过来一个烟青色的身影，山岱抬眼一看，来的是神川。

她身后的女婢为她端着一套大红色的衣裙，看起来应该是新购入的，神川笑融融地喊他们明天早上一起去跑马。

“礼大夫，你一同去吧？我们顺道可以去平江看一眼。”

“不行不行，平江那里正闹疫病，您可不能去。”礼春赶忙摆手。

大小姐金尊玉贵的人，在平江那地方万一要出点什么事，那可不得了。疫病可不像人有思想，不会记着她神大小姐的身份自行避让，要真染上了，就算能治，那也免不了好一阵折腾。

神川也摆摆手，道：“不要紧，只在附近看一眼不近前就是了，说不定我们还能见见徐大夫这位圣手。”

大小姐说的很妥善，他们当然驳斥不了，干脆相约去找了一趟赵芮，得了准，在城里的马场里挑了几匹得用的骏马。

神川得了一匹良驹，马场的管事说这匹是马场新进的里最好的一匹了，脾气温顺亲人，精力也足，是不可多得的千里马。

这马低头亲昵地蹭了蹭神川的手，的确是很温顺亲人。

他们几个马术也就一般，稍微好点的是山岱，他被扔到骑兵营里混迹过一段时间，不说十分善骑，至少马术上比神川和礼春两个加起来都要好。

神川说跑马，其实也就是叫马稍走快些，发丝衣袂能受到大点儿的风吹，她自个儿也不敢跑快马，故而山岱也放心领着人去。

挑了马，神川就回去洗沐了，看着她的背影，礼春问道：“大小姐何时对徐大夫有了兴趣，小时候在京城不是见过多次了么？”

山岱嗤地一笑，背着手，慢悠悠拉长了声音：“大小姐哪是去看徐大夫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沈尚书不也在么？”

“也是，此次离京也有小一年，两位冤家很久没有拌嘴了。”

二人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了，每次一见面就要拌嘴两句，原先沈容一直占上风，后来渐渐的神川能说过他几回了，以至于现在她还有兴致早晨起来骑马去平江看看他。

次日晨，天气晴好，山间还带着薄雾，天上的云气却已经消散了，眼看又是热腾腾的一天。

女婢服侍着神川穿上她那件红色的衣裙，镜中人容色清丽华冷，不笑的时候总像一尊精致得一丝不苟的玉菩萨，好在一身红裙将皮肤衬得红润有气色，看着总算有了点暖意。

今天赵芮没来跟前晃，说是昨晚连夜带着药物去平江了，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

不过赵芮给他们留了几个得用的士兵，几个士兵正给他们牵着马在府外等，山岱想了想，又叫他们灌了几个水囊拿来，免得路中口渴。

神川没用府里准备的早食，山岱干脆去早市逛了一圈，带回来几个裹满牛肉的馕饼和一屉水晶糕。

在馕饼和精细的糕点之间，神川选择了馕饼。

饼皮烤得金黄酥脆，内里浸透了咸香的酱汁，牛肉剁成小块将里头填得严严实实，这是神川头一次吃外头早市的东西。

平素在京城吃的都是府里厨子天不亮就起来做的早食，厨子每日变着花样，食物做得精细漂亮，每样都要用名贵瓷盘装着。

牛肉馕饼只用纸包着，闻着就叫人食指大动，甫一入口便感觉到无比香脆，裹挟着饱满的汤汁在唇边炸开，软嫩的牛肉充盈口腹，可真是绝妙的滋味。

神川坐在马背上小口进食，马就由一个士兵拉着走。山岱和礼春则没什么讲究，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拿着饼大快朵颐，那屉水晶糕压根儿没人理，就被搁置在马鞍袋里了。

一路这样慢慢走出了城，才让随行士兵放了缰绳，山岱和礼春二人驱马一人走一边，将神川放在中间。

几个侍卫就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虽说是寻常走动，但是也不能轻忽了守卫。

他们一出城便往南面儿走，那里正是平江方向。这一面他们来宁阳时就走过，不过当时因是车队，走的是大道，只骑着马自然就不走大道了，改行一条林间小路。

林间景色不赖，只不过连日大太阳炙烤下来，草木都蔫黄蔫黄的，显得没精打采的。

远远有一条小河沟，山岱兴致勃勃打马上去，原以为说不定还能抓两条鱼回去晚上烤了吃，近前一看，水却都干得快见底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