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时候强人所难

。

察觉两人的气息不曾泄出分毫，施苒苒这才扶着树干起身，瞧见浩浩荡荡一行人拉着货车靠近。

为首的男子络腮胡子，皮肤黝黑，看上去不像是煞气重的人。

就在他们即将路过两人所在之处时，络腮胡子转过身来，招了招手对身后的弟兄们道：“晌午了，各位兄弟先歇息歇息，吃完干粮再赶路啊！”

他嗓门不小，连队尾的人也能听到，纷纷卸下手中的货，坐靠在阴凉的地方，各自从怀中掏出馍来。

有几个人则被络腮胡子点去灌水囊，身影消失在林中。

看样子是个商队。

见不是亡命之徒，施苒苒松了口气。

她目光从前往后扫了眼，约莫三十几人，正要收回视线时，忍不住“咦”了声。

这队伍，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大部分人穿着粗糙的布衣，袖口掀开，裸-露在外面的臂膀因常年跑镖而晒黑，脸上多多少少带着疤痕。

再看他们运输的货物，被巨大的麻袋披上，粗如手臂的麻绳捆住拴在车上。

施苒苒天性机警，直觉一般不会错，因而又朝前凑了凑，果然闻到一股隐秘的，属于同类的气息。

正值晌午，空气混杂着刺鼻的汗水味，又那么多人围在一起，施苒苒的嗅觉难免失灵受不了，捂住鼻子回头看身旁的卫济舟：“卫济舟……”

男子显然也发现猫腻，目光落在为首的络腮胡子上，若有所思。

“嗯。”料想施苒苒接下来说的话，卫济舟先一步开口。

“那我们怎么办？”施苒苒可没有所谓的举手之劳，却见卫济舟不曾动作。

她差点忘了，身旁这个人偏偏是匡扶正义，除魔卫道的道士。

罢了，自己既然和他绑定生死契，也没得选。

思及此，施苒苒冲卫济舟狡黠一笑：“道长说什么，我就照做。”

“道长”两字刻意被她拉长，卫济舟轻飘飘睨了她一眼，眸色渐冷。

施苒苒想再来两句，忽地感受到那股妖气愈加浓厚，连忙循着气息看去。

方才那些接水的人回来了，个个腰上别着水囊，分发给大家后，一一回到树下，和身旁的人侃侃而谈起来。

这几人当中还有个身材纤细的女子，皮肤白皙柔嫩，高挑的个子让她很容易吸引别人的视线。

虽对人界并不通晓，可就连施苒苒也知道押镖凶险，稍有不慎遇到山匪，极有可能葬送性命，因而女子多在镖局而非外出跑镖。

违和必有蹊跷。

“是狐妖。”卫济舟清冷的嗓音在耳畔传来，施苒苒回头，就见男子琥珀般的眸子竟然发出淡淡的金色。

施苒苒只能辨别出此女是妖怪，卫济舟居然连她的本体都探查出来了？

“你眼睛可真是神了。”施苒苒试探着伸出爪子想要戳一戳男子的眼窝，被后者不遗余力阻挡开。

施苒苒自讨没趣，收回手后盯着奇怪的女子。

女子身着棉麻，长发被褐色包巾围着，一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酒窝。随行的人都看呆了，争先恐后献殷勤。

“方姑娘，这块馍是我特地留下来的，你尝尝？”

“方姑娘接的水就是清甜解渴……”

水就是水，难不成还能尝出其他的滋味吗？

施苒苒轻嗤一声，萦绕在鼻尖的狐狸气息让她忍不住屏住呼吸，见那位被称为“方姑娘”的狐狸精笑语盈盈接下那些人献的殷勤。

果然，原先的几位男子呆怔在原地，仿佛沉浸在她的美貌中。

鬼使神差的，施苒苒偷偷看向卫济舟，见男子神色无常，略微失望。

卫济舟这般清心寡欲的人，想来也不会被狐狸精这等拙劣的术法魅惑。

“如此容颜，难怪那些男子神魂颠倒。”施苒苒长叹一口气，却见卫济舟目光古怪地瞥了她。

“倒是不及你。”男子轻轻吐出这几个字，浑身冷冽的气息在这一刻也悄然融化。

施苒苒神色微动，她和卫济舟认识短短两日，也知这个道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方才他说话还不算难听……

施苒苒用手摩挲着脸颊，心中自得，若是原形状态，这会儿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然而接下来，卫济舟给她浇了盆冷水：“想办法混进去。”

施苒苒：？

*

歇息整顿后，为首的络腮胡子站起身来，让身后的那些人拉着货车跟上，车轱辘在泥泞的小路上深深碾出痕迹。

山林幽闭，此起彼伏的蝉鸣声更显日头灼热，偶有几阵凉风也感染着热气。

一行人打趣，路上倒也热闹，还有几个人围着方姑娘问东问西。

络腮胡子琢磨着手中的地图，思索着快要抵达目的地，抬眼一看，不远处的山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