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染碧血(四)
了,我才不要与你为伍。”
林琢之笑出声:“与我同乘一辆马车,现在还不是与我为伍?”
“我……”谷剑兰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忿忿道,“果真是上京的大少爷,巧舌如簧,我懒得和你争这些。”
林琢之伸了个懒腰,又道:“我知道你对我将信将疑,如果完全不信,你也不会答应与我同回边镇。”
“我答应你了吗?”
林琢之思索了一下:“好像确实没有。”
转念一想,他又道:“但你也没有坚决反抗,所以我只当你是默认了。”
谷剑兰无言以对,他可真会给自己找补。
林琢之侧头看她:“现在反悔好像还来得及。”
“我不回,不是说师爷还押在牢里?我不想被他算计。”
“我让凃盼打了他几十大板,赶出去了。”
“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还说没骗我?”
“我昨晚没骗你,他是今早被赶出去的。”
谷剑兰气结,话也瓮声瓮气:“我信你是个文官,好了吧?”
“不是所有文官的嘴皮子都厉害。”林琢之嘴角噙笑,侧头看她,“世子的嘴就很笨。”
世子?
谷剑兰面上没有表情,耳朵倒是竖了起来。
“想听吗?要不要对比一下是我可信还是世子可信?”
谷剑兰别过头,爱说不说。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林琢之自顾自说下去,“林氏簪缨世家,如你所闻,世子喜好兵器,特别喜剑,若你到上京拿铸剑谱做敲门砖,他绝对会迎你入府当门客。”
“你同世子是什么关系?”
“同姓,同性。”
谷剑兰:“……”
“不过有一点,你这个小姑娘肯定不知道。”林琢之压低声音靠近她,神秘兮兮道,“他好色,像你这般漂亮的姑娘上门求助,林匣玉肯定将你吃干抹净,骨头渣都不剩。”
林琢之和谷剑兰拉开距离,笑道:“怎么样?相比之下,是不是我更靠谱?”
谷剑兰在心中长叹。
“林琢之。”
“怎么了?”
“希望明日和郜离人会面,你这张嘴能说死他们。”
林琢之纯当这句话是对他的肯定:“好啊,我尽量。”
***
傍晚到达临镇驿站,夕阳映照,满目萧条。
还没入夜,临镇街道已经没了人影,家家户户房门紧闭,一座小镇空荡荡,风声雪声盈道中。
林琢之将谷剑兰抱出来,往驿站里走。
谷剑兰隐约猜出拦截马车的是哪路人了,可她仍有些问题想不明白。
她绞尽脑汁思索,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吱呀一声,林琢之推开木门,把谷剑兰送入里间床榻。
“这支箭你拿了一天,方才还拔了车壁上的长剑,你是看出什么花来了吗?”
“嗯。”
“真看出来了?猜到是哪路人了?冲你来的还是冲我来的?”
“没想通。”
“告诉我说不定就能想通了。”
谷剑兰嗫嚅片刻:“明天再同你说。”
林琢之答得爽快:“好。”
他转身从行囊中拿出兰远香,给谷剑兰点上。
谷剑兰闻到熟悉的香味,心安了些。
“那么多年,亏你还记得。”
“我还记得你喜欢恩施玉露。”
谷剑兰张张嘴,想问他这八年在上京过得怎么样,思绪辗转,看他这副模样,除了没实现他当大将军的梦,应该没受什么委屈,不问也罢。
“上京的茶没有北境的好。”
“怎么可能?上京哪样不比北境好?”
谷剑兰只见得林琢之的背影,不知怎地,竟有些落寞。
“你不知道。”
林琢之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没了下文。
气氛好像有些沉重,谷剑兰开口缓和:“你今夜睡在隔壁?”
“我在明间,你睡里间。”
“这怎么方便?”
林琢之拾掇着,淡淡道:“我不放心别人照看你,换衣换药你自己来便是,不该看的我不会多看一眼。”
拾掇完,他转头道:“你好好歇息,什么都不必担心,晚膳我会给你端进来。”
说完他踏出门槛,离开客房。
廊外没了声响,谷剑兰拿起放在案台上的长剑,细细摩挲。
谷氏所铸之剑只斩外敌,绝不染同族碧血。
可郜离人持谷氏刀剑屠杀边镇百姓,每把剑的剑尖,对准的都是自己人。
谷剑兰静静坐在床榻边,努力不去想短短几日,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