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春之死
殷从容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她不信佛,如若佛祖真的能听到黎民百姓的悲苦,那便不需要什么明君贤臣。
“有人吗?”殷从容轻声问道。
佛像后传来响动,她转身对徐问青和程少亭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刘三柳,哥哥和姐姐有事找你,我们能聊聊吗?”殷从容站在原地没动,她放缓了声音,对着佛像后的人说道。
片刻,佛像后探出几个脑袋,一共五个孩子,每个人身上都脏兮兮的,头发也是乱蓬蓬的,只有一个小女孩躲在最高的那个男孩子身后,头发整齐地梳着,扎了两个小辫垂在身前,身上也是贵一些的布衣而非麻衣。
殷从容和剩下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二人识趣地向后退了两步。小孩子会更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姑娘家亲近些,正巧,殷从容长着一张乖巧可爱的脸。
殷从容蹲下来,对着那个一脸警觉的小男孩道,“你是刘三柳吗?”
“你是谁?”
他稍稍侧身,将身后的小姑娘挡的严严实实。
殷从容露出此生最温柔的笑,她从怀中摸出一袋酥糖递给其余的几位孩子,“我想问你一些事可以吗,我们是扬州府的官员,程如秉大人你应该知道吧。”
听到程如秉的名字他放松了肩膀,不再像只炸毛的刺猬。程如秉在扬州当职八年,两袖清风为官刚正,扬州城的百姓提起他都是满口赞誉。
几人走到另一边,刘三柳将分到的糖都塞给身后的小姑娘,这才想起来殷从容他们。
“你们要问什么?”
殷从容将面前的两个孩子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突然问道:
“三天前的夜里,是不是有一位姐姐来找过你,她还给了你一袋钱财。”
刘三柳一听这话犹如惊弓之鸟,他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护着身后的小女孩,“你们不会要把那钱要回去吧,那是烟春姐姐留给阿乐的。”
阿乐,烟春的女儿叫宋朝乐。
朝朝暮暮,平安喜乐。
殷从容想着这是个好名字,她起身,朝徐问青伸出手。
“做什么?”徐问青不解。
“拿钱。”
“……”
“我没钱。”
徐问青简直要被殷从容气笑了。
她身上的白狐裘连他都穿不起,加之头上簪的白玉海棠和耳朵上缀的东海明珠都是千金难求。殷浙就她一个孩子,自然是什么好的都捧到她面前,她那身行头林林总总几乎能买下一个云潮别苑。
他抿着唇,果断地拽下钱袋递给殷从容。
殷从容掂了掂钱袋的数量,一股脑全塞给了刘三柳。
“你能仔细和我说说烟春姐姐都找你说了些什么吗?”
殷从容眨着水灵的双眼,十分像话本子里一向体贴入微的大姐姐。
刘三柳一时间看痴了,殷从容是他除了烟春姐姐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子。
不对,阿乐是第一好看,烟春姐姐是第二好看,那她就排第三好看好了。
殷从容不知道刘三柳心里这些弯弯绕绕,她知道自己已经快拿下这个小鬼头了。
刘三柳还没说话,躲在他身后的阿乐探出脑袋,那双眼睛稚气懵懂,充满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和戒备。
她瓮声瓮气,咬字还不是很清楚。
“烟春姐姐说,她以后都不会来了。”
殷从容愣住了,这话听起来很像交代后事。
程少亭吩咐车夫用他们三人来时乘坐的马车将几个孩子先接到扬州府,他们几个人则在此地稍等。
从刘三柳嘴里,他们终于知道烟春三天前的夜里来城东破庙是做什么。
当晚,烟春将一袋金银首饰塞给刘三柳,嘱托他照顾好阿乐,随后又给了阿乐一块玉佩,烟春说如果钱花完了就去一个叫云潮别苑的地方找一个叫徐问青的人,把玉佩拿给他看,这样他就会收留自己和阿乐。
听完这些,几人罕见地沉默了很久。
找一个变卖为奴且流落民间的罪臣之女很难,为了不被谋逆案牵连烟春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隐瞒身份生活。
可找一个被贬为庶人的皇子却不难,都不需要花费多少钱财,只需稍加打听即可。
“那块玉佩,和母亲的玉佩是一样的花纹,只是刻的字不一样。”
徐问青方才看了一眼玉佩便能辨认出。
虽然世道论嫡庶尊卑,可威宁大将军对待孩子都是一视同仁,每个孩子都有一块玉佩,玉佩上刻下自己姓名中的一个字。
徐问青的母亲宋贵妃闺名宋拂裳,玉佩上刻的便是裳,他的二姨烟春闺名叫宋拂烟,玉佩上刻的便是烟字。
回程的马车上,程少亭终于想起来刚才要问的问题,“你为什么会说烟春是不是给他一个钱袋,我还没来得及查刘三柳,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