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答如流

白影默默低下头，萧俊的目光锁在她身上，两人都没再说话。

混沌天音还在自行弹奏，音调怪异，冷淡低沉。

许久，萧俊才开口道：“我一直有个疑问，你当时为何要给司徒洪解毒？”

白影凤眼微睁，小心翼翼道：“属下，属下一时情急……”

“好一个一时情急。”萧俊冷笑着，慢慢走到她身边，垂下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宫辰，舍不得他受伤。但是，当司徒洪要杀他，你不但冷眼旁观，还为此人解毒。”

“白影，我现在也搞不懂了，你如今想救的，到底是宫辰，还是司徒洪？”

听闻此言，白影大惊失色：“主人！当年属下被袁千祈那老贼追杀，是宗主收留了属下，给了属下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如此，属下怎会背叛圣宗？”

“哦？”萧俊呵呵一笑，轻飘飘地问：“那你当时为何不趁着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再出手杀了司徒洪？”

白影的泪光在眼眶里闪动，颤抖道：“主人，司徒洪不是普通的修士，他身上的青蛇神纹威力惊人。一旦动手，青雪公主和宫左使必定身受重伤……属下实在不愿看到这样的一幕。”

“而且，如果咱们和毒宗打起来，定会引来悯天谷的人，到时候他们若来多管闲事，还会影响我调查化玉簪之事。”

“有点道理。”萧俊点了点头，“我再问你，刀三爷，是不是你救走的？”

白影猛地倒吸一口气：“主人何出此言？属下真的没有救走他！属下也还在找他，可是……”

不等她说完，萧俊突然又问了句：“钱二爷是不是你杀的？”

白影圆睁双目，面色惨白，听到这一连串的致命问题，让她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

她轻声道：“主人……他给圣宗立下那么大的功劳，我再笨，也不会去招惹他呀……”

萧俊微微上挑的眉毛轻轻皱起：“这就奇了，那个不归公子还剩半条命，宫辰不可能无缘无故干这种事，宗主更无可能。那现在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可是我却想不明白，如果是你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白影冷汗直流，吧嗒吧嗒滴落地面，她强作镇定道：“主人，颜昊已经决定要调查此事了，到时候悯天谷一定会找出这个人。属下对您忠心耿耿，您为何要如此怀疑属下？”

萧俊道：“因为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再有这个本事了。杀了人家满园，还悄无声息。你是舞伶出身，要做到这一点，轻而易举。”

“可是属下没有理由这样做啊！”白影急得浑身都在发抖。

“主人，您今天为何一直怀疑属下？难道就因为颜昊想让我入悯天谷？”

萧俊淡淡望了她一眼，叹道：“你在外面这么久，我没怎么干涉过你。现在连那悯天谷的大弟子都对你颇为赏识，加上最近怪事频出，又是毒宗，又是黑石门的，我不得不多想一些。”

白影缓缓低下头，轻声抽泣道：“主人您这样说，实在是寒了属下的心。天下这么大，属下却只能和您一人谈论他，是您让属下沉闷的日子有了一个出口，能透透气。”

“可现在，您却因正道的几句话就对属下心生怀疑……属下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如果您真的放心不下，那属下还不如以死明志！”

话音未落，她突然高举右掌，对着自己的胸口就要拍去！

萧俊立即大手一挥，混沌天音的七根琴弦竟同时发出相同的怪异散音，音波瞬间定住了白影的身子。

她保持着姿势，绝望地看着眼前一身青碧色薄衫的男人。

许久，萧俊终于长叹一声，收了琴音，道：“好了，我相信你。”

白影就像泄了气儿一样，全身一松，重重坐在了地上，泪流满面。

“白影。”萧俊道，“我知道你心里苦，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和别人卿卿我我，却毫无办法。在宫辰面前，你苦苦隐藏自己的情感，可你能隐藏多久？会不会脑子一热就什么都和他说了？”

“但是，就像你当初说的，咱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再也没有回头之日。我现在的确怀疑你，可谁又知道，宗主有没有在哪个时刻怀疑我呢？”

他继续道：“若不是当年我从北漠带回雪珍丹，现在定也和你一样，只能成为暗眼，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哪还有什么啸云长老。”

白影点点头：“主人，属下明白您的意思，属下不会怪你，更不会心生怨恨。”

“那就好。”萧俊呵呵一笑，“宗主一早就把邵右使叫回来了，估计也是因为钱园之事。”

白影道：“那宗主他老人家有何吩咐？”

萧俊摇了摇头：“宗主这边，还在苦思化玉簪之事。牧辛前段时间回来了，带来了化玉簪的消息，宗主已经派他去九芳宫附近试探，所以一时还顾不上云江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