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阁凶案
堪观视。在场的郎君们或惊惶、或忧虑、或焦躁、或悲愤,种种神色,不一而足。
金徽酒见到李徽郎的尸身,柳眉一蹙,垂目不忍再看。他吩咐随侍为死者盖上一面白布,然后转身环视众人,将住南阁的郎君一一问了话,但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他又问了李徽郎的随侍,对方回答说自己昨夜一直守在房外并不知房中情形,但却在其间听到过一阵徽郎的哭声。他说自己当时正想进房,但被徽郎喝止,于是便在外守夜,直到凌晨,才发现徽郎已经死去,便赶紧托人禀报了皇后过来。众人听罢,觉得他这一番话说得难知真假无从求证,故而也没有价值。
皇后先不追究他话中真伪,以侍奉失职为由给了他处罚,又派人将他先行扣下,以待后查。他随后又让自己的随侍在房中搜查,巡看有无可疑之处。
此时仵作和太医已经过来,经过查验,发现李徽郎的确是服毒而亡,又检查了他周身各处,没有发现别的伤痕,也没有扭打挣扎的迹象,因此初步断定死者乃服毒自尽而死。
“到底是自愿地服毒还是被情势逼迫着无奈服毒,我看难说……”此时,一位在场的郎君默默同旁边的郎君嘀咕,明显的话里有话。众人也都议论起来,话锋直接指向了没在场的那位芳君。
贺元夕听了大家议论指摘的内容,凑近林初朗,附耳道:“我觉得他们说得不无道理……”
林初朗点点头:“李徽郎确实死得太过蹊跷……”
然而,就在疑论如烟漂浮的时候,众人口中讨论的那人却是以一副“说曹操曹操到”的架势赶了过来,面上不仅不见惶恐,反而带着十足的怒意。
交头接耳的众人见萧祺缘踏进屋内,个个敛了声色,房内一时静寂下来。
“请尊君为我做主!”萧芳君一进门,便向皇后控诉了自己的爱犬被人毒害的事情,并一口咬定是李徽郎为了报复他昨日挨打而做的手脚。
“贱人,这个贱人在哪里!”他圆睁怒目地高声质问,扬言要找人算账,似乎并未察觉到发生在房间内的惨事,等到皇后将现况说明之后,才骤然惊错地敛了怒意,怔了片刻,说自己并不知情。可众郎君并不信他,看他的眼神于顾忌间更多了份憎恶。
“好一出监守自盗的戏码。”贺元夕忍无可忍地对林初朗说,立即被对方扯了袖子,提醒他住口。他的声音原本不大,但在鸦雀无声的房间里显得刺耳。在场众人十个有九个心底都作这般想法,听见有人开了这个头,又见皇后在场,便又大了胆子当着萧祺缘的面议论起来。
萧祺缘听了这些话,气得头顶冒烟,指着贺元夕的鼻子骂他栽赃诬蔑,又思及昨日自己因为爱犬扑人的事情与林、贺两人闹了不快,立刻调转话锋,一口咬定是林初朗和贺元夕合谋陷害,冤他名誉,毁他清白。
贺元夕听他朝自己和好友身上泼倒脏水,当即恼怒,与他争辩起来。林初朗见状,上前一步,走到元夕面前,向萧祺缘行了一礼,沉静道:“萧芳君在上,贺稚君莽撞冒失,方才一时失言,还请芳君莫怪;至于芳君刚才所言臣郎与贺稚君合谋陷害您的论断,实属莫须有的猜疑,还请芳君明察。”说完以后,又向旁边的金徽酒行了一礼,同样道:“还请金尊君明察。”
正在这时,皇后的随侍从李徽郎床榻的枕头下搜出一物,递交上去。众人一看,发现那是一封信。
皇后接过信封,拆开拿出信件。由于房间光线昏暗,他便命人将梳妆台旁的灯台拿来。偏巧他是北境人,说话带有一点北境的乡音,在喊身边那位名唤“楚郎”的侍从时发音含混了些,于是叫林初朗产生了误会。
林初朗听皇后唤他,而自己又离梳妆台最近,于是便顺手去拿了那盏灯台。
但未曾想移开灯盏的时候,竟见灯盏下方压着一小张残碎的纸片,像是完整的纸页上撕下来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