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谁的碗归谁管
?”凤贤拨浪着小小的脑袋洋洋得意地说道,一对眼珠子又消失不见了。
“我也没说不对呀。”桂卿故意刺激他道。
此刻的他深深地以为,人和人之间究竟有没有缘分,值不值得进一步交往,这个事情若是放在以前他确实需要好久才能确定,而现在他只要稍微看一眼对方就行了,这就为他省去了很多的麻烦,他碰巧认识并主动结交凤贤这个好朋友,其实就是基于这样的心理。
他觉得自己的心理已经足够成熟了,尽管实际上未必如此。
“你看看,我在各级报刊杂志发表的那些东西,既圆满地完成了单位的工作任务,又额外多挣了不少的稿费,可谓是有名又有利,那我何乐而不为呢?”凤贤乐滋滋地显摆道,并没有劳心费力地去猜想桂卿的心里都在琢磨什么东西,以及这些东西是否和自己的话有关。
他当然知道桂卿听后肯定会使劲嫉妒这一点的,所以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有意表现出摇葫芦摸腚的讨厌样子,看起来根本没个正行,就和一只正真的来自峨眉山的臭猴子没多少区别,企图以此来抵消掉对方头脑中的那些指定属于嫉妒范畴之内的不良情绪。
“毕竟,我和钱老爷又没仇没恨的——”他又呵呵笑道。
他这样一来显然做得有点过了,因此便露出了一段老鼠尾巴。
桂卿不动声色地听着,看着,琢磨着,畅想着。
“至于你说的什么朽与不朽的问题,又关我什么鸟事啊?”凤贤见状故意再摆出一副看似油腔滑调的无赖样子十分努力地辩解道,也不指望着桂卿能真正相信并理解他的这番鬼话,他当下最需要的情形只是能够随心所欲地说出来一直在心里窝藏着的某种独特意思而已,这充其量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官方价值的表达权而已。
“我又不是多么伟大的作家或多么崇高的思想家,肩负着什么特殊的历史使命,说到底我就是一个凭着劳动者朴实的双手混饭吃的普通机关人员,我要什么华而不实的虚无缥缈的不朽干嘛呀?”他深有感触地解释道,看起来说的都是纯而又纯的心里话,容不得桂卿不信。
“嗯,你活得倒是挺明白的啊!”桂卿赶紧笑呵呵地奉承道。
“再说了,这些东西严格来讲就是那个什么任务,而且是必须得完成的硬任务,就算是我大义凛然一副威武不屈的架势,拧着头不写,那别人还是得写,这是一点都跑不了的。”凤贤又使劲地解释道,不大不小的酒嗝打了一个又一个,把桂卿都快恶心死了。
“是啊,端谁的碗归谁管。”桂卿心说。
“我与其带着幼稚可笑的抵触情绪被动地干,被人家手指脸皮硬压着干,那还不如高高兴兴地充分发挥一下我的主观能动性,撸起袖子好好地干呢,对不对?”紧接着凤贤终于说出其中的秘密了,也就是他心里的小九九,然后就舒舒服服地埋头夹菜仰头喝酒了。
“你说的话好像很对啊。”桂卿终于心服口服地回道。
“我还是我,我就是我,你能看透几分就是几分,你把我看成什么我就是什么,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完全取决于你的悟性有多高,看人识人的本事有多大。”凤贤故作高深地呵呵笑道。
“貌似很有道理的样子。”桂卿风轻云淡地夸奖道。
“那当然了,恁哥我是谁呀?岂是那一般二般的人物?我简直就是开江的鱼,下蛋的鸡,做梦都想要的回笼觉,还有那个二房的妻,一直都欢得不得了!”凤贤呆着给憨脸将两个已然迷离多时的老鼠眼猛地一眯缝,挥动着两张油腻腻的嘴皮子继续胡乱侃道。
“你看看你那个手舞足蹈的样子,确实欢得要命,跩得不行,就和山羊欢羔子的一样!”桂卿随即满脸欢喜地褒贬道,进一步验证了这样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那就是打架没好手,损人没好口。
“我对国际和国内、市里和县里基本形势的分析和把握,那还能跑偏了吗?”凤贤仍然摇头晃脑地吹嘘道,声音很自然地提高了不少,当然这其中也有点拿腔捏调的意思,这让桂卿觉得眼前好像只有一张大嘴在不停地旋转和张合,在自鸣得意地口吐莲花。
这厮接着夸口道:“咱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特别精于分析这方面的事情,毕竟咱也是在舆论圈里混饭吃的本土精英和行业翘楚嘛。”
“什么精英和翘楚的,随便夸你两句,你就把尾巴翘上天了,觉得自己是人中龙凤了,我看你既不在饭桶之上,也不在饭桶之下,刚刚好就是个光知道投机取巧的大饭桶。”桂卿忽然又如此辛辣地讽刺道,绝不肯让骄傲和自满的血液在凤贤身上自由地流淌。
“是饭桶也比你强,我再怎么着还能顺便挣点零花钱,只要是见报的就有稿费,写了并不白写,而你呢,天天也没见你闲着,结果纯粹就是在搞奉献,一分钱的利都没见到。”凤贤有力地回击道,一举就把桂卿身上有意无意表现出来的嚣张气焰给歼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