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活着的人

“一号精神力稳定。”

“一号精神力出现错乱！”

“不好，他的精神力在分裂！”梦中的零一仿佛听见了女人的声音。

“多少？”是老师的声音。

“十二……他在模仿其他实验体的精神力。”

“这么分散的精神力完全就是失败！”

“强制将他的精神力融合在一起，立刻！马上！”

老师好像很生气，是大家没有完成考核吗？零一想要睁眼看看大家，可是他什么也看不见，身处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可是……他承受不住的话就会疯掉的。”女人声音怯怯。

“现在是失败，疯了也是失败，为什么不放手一搏？”老师的声音很大，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听见老师发脾气。

“融合！”

你们在讲什么呢？让老师那么和蔼的一个人发这么大的脾气，一定是非常糟糕的事情吧。

“嗡——”

零一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丢进了绞肉机中，每一块血肉都剧痛无比，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量碾压着自己，仿佛要将他压到最小。

他太疼了，但是发不出声音，也流不出泪水。

他已经无法分辨自己的眼睛在哪里，嘴巴在哪里，四肢又在哪里。

他仿佛不存在一般，处处没有他，处处又皆是他。

好多好多的声音一下全都涌入他的脑袋里，是与他一样的孩子们。

“外面的世界……”零五浑身是血，双眼布满血丝。

他勉强勾起一抹笑挂在脸上，呆呆地看着零一，随后倒在他的面前。

“活下去……”

是十一，他与零五一样，皆是满眼猩红，额头豆大的汗珠无声地说着他在忍受巨大痛苦。

“哥哥？”零一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人，怎么会这样？

他们不是在休眠仓吗？

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师，一号在抗拒融合，他在抗拒！”女人焦急地喊着，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上仅剩的三份精神力。

这三份，不管施加多大的力量都无法融合在一起。

“再加！加到最大！”老师毫不犹豫地命令道。

“他会承受不住。”

“加到最大！”

情况紧急，女人犹豫片刻只得把力量提到最大。

培养舱的零一顿时痛苦的全身抽搐起来，混乱的精神力在此刻膨胀到顶峰。

三股力量在舱内横冲直撞，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即使如此，施加的力量也没有停止，而是不断升高，升高再升高。

在众人的注视下，零一的精神力逐渐平稳。

他缓缓睁开眼，棕色的眸子变成神明一般的金色，乌黑的头发变成银白。

“这里是……？”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了！

回忆戛然而止，倒在血泊中的零一猛然苏醒。

金色的眸子一时间闪过数不清的情绪，温柔、彷徨、憎恨、厌恶、恐惧……

仿佛一下子变成了许多不同的人一般，随后这些复杂的情绪又揉合在一起，逐渐变作一种。

“人类……”零一缓缓念着，仿佛要将这两个字嚼碎一般。

他缓慢地从深坑中爬起，在他的身边是同样身受重伤的乔安。

他记得，在爆炸的时候是她用虚空之臂将两人保护起来。

两人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精神力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

乔安的虚空之臂更是在这场爆炸不复存在，她留在自己体内的那丝精神力也随之消失。

零一看着浑身是伤的乔安神情复杂，她现在的情况十分糟糕，连苏醒都困难。

没有了精神力即使她能醒来也是一只普通的丧尸。

沉思片刻后，零一果断地划破手掌，将血液滴入乔安口中。

“果然还是不想你死。”

语毕，他攥着手掌，踉跄着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久后，天空下起小雨。

寒凉的夜雨冲散地面的血迹，唤醒昏迷的人。

挂着雨水的睫毛轻轻颤动几下，随后睁开了双眼。

乔安迷茫片刻，随后紧张的想要坐起来，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怎么也动不了。

她只能无力地趴在地上，用余光扫视四周。

只有自己……

雨越下越大，啪嗒啪嗒地砸在她的伤口上。

她想用精神力帮自己遮雨，却使不出。

乔安不甘心地试了一次又一次，都以失败告终，就连白云的空间也无法使用。

她认命地趴在地上，任凭污水从自己身下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