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菅人命
知道了”。然后,趁六子和母亲出门谈话之时,他找了一条绳子,将自己挂到了梁上!
他早就知道,苟家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他早就知道,李心月可能会死在里面;他早就知道,他们根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他早就知道,他们都躲不过这可怕的“世界”。
听说,李心月在最后的几天里,已经喝不进水,人也瘦脱了形,昏昏沉沉,呢喃着只说要回家。到了二月初八那天,一个丫头去抱柴,发现她已经死去,死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把丫头吓得魂不附体。苟家赶紧请师婆来作法,弄了三天,直到第四天下午,才派三儿去李家报信。
即便如此,他们还怕她死后不宁,连棺材也不许抬进墓地,只是叫几个胆大的下人抬进后山,随便找个地方埋起来。要不是有六子帮忙打探,郑清甚至都不会知道,这可怜的女孩葬在了这里。
……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王八蛋,畜生,世界上居然有这样可恶的混蛋!好端端的一个人,被这样折磨死,他们还是人吗?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大哥,我们去把他拿了,送官法办!不,不送官,直接将他砍碎,大缷八块,让他一命还一命!”
夏子信听得怒发冲冠,在原地跳来跳去,连手也气抖了。
慕景白立了三支箭在李心月坟前,他一向柔和的脸上,此时充满了愤怒与冷意。
郑清回忆着如此种种,双眼通红,“都是我没用,是我没能让她知道我的心意,也没能将她救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害死。”
夏子信叫道,“那个王八蛋草菅人命,难道就不怕别人知道,去告官吗?”
郑清抹了一把眼泪,摇头道:“苟家与上四村的王家,在这一带有权有势,两家又是姻亲,别说告官了,怕是当官的见了他,还要客客气气。”
“为什么?难道他是‘天王老子’,连我大涼的国法也拿他不得?”
郑清苦笑道:“还不是因为王家在宫里有一个当差的老爷。那位老爷名声赫赫,听说是个不得了的人物,莫说是府官,怕是公侯王爷来了,也要给他三分颜面。”
“宫里当差的?呸,那不就是一个死太监吗,什么老爷!你说,到底是哪个太监这么胆大,竟敢纵容族人行此恶事,你告诉本世子,本世子明日就进宫,让皇爷爷砍了他!”
郑清听了,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夏子信急道:“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郑清道:“既不知道,也不敢说,而且我们只是普通百姓,哪里敢去打听宫中之事?只听闻他权势很大,每年他赏到王家的东西,据说都是皇上赏的,王家老爷每次都是跪着出来接礼。”
夏子信实在气不过,“既然不知道他是谁,为什么你们还要怕他们?”
慕景白转身道:“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不敢招惹。”
郑清无奈地点了点头。
夏子信气得一拳打在树上,“王八蛋,真是可恨!既然不知道他是谁,那小爷就先去宰了那姓‘狗’的,我就不信,凭小爷的身份,还动不了他!郑大哥,你赶快带路,带我们去那‘狗东西’家,小爷实在是一刻也忍不了!”
慕景白知道夏子信是个不能忍的主儿,生怕他闹出什么事来,忙道:“子信,你先冷静冷静。”
“叫我怎么冷静,老子都想杀人了。大哥,你就说,你刚才听见郑大哥的话,你能冷静吗?”
“当然不能!”
慕景白手握成拳,他毕竟比夏子信懂得思考,“不过,我刚才听郑兄之言,心中总觉事情没那么简单。细想一下,李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个女儿都没了,为何不见有人前来祭拜?既便他们不知道,到苟家问一问也不是难事,连郑大哥都能问得到,我不信李家人问不出来。”
夏子信恍然一拍脑袋,“可不是?为什么只有郑大哥一个人记挂,心梦妹妹和她娘呢,作为亲人,她们为什么不来?难道,她们不知道吗?”
慕景白道,“所以,我现在担心的反而是梦儿的安危,这件事也许还有别的隐情。梦儿的父亲能卖女收财,只怕并不会疼惜女儿,她姐姐已经没了,她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夏子信忙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李家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