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暴发
“我不去苟家,苟家房子黑黑的,又大又吓人,自从长姐进去,就再也没出来,我不要去他家,我不要去他家!”
“你还长脸了不是?”
李占德当即火起,冲过去用力一把拽住李心梦的胳膊,将她拖到自己面前,瞪着死鱼眼睛道:“你不去,家里就没有钱,没有钱,就买不到吃的,如今兵荒马乱,粮食比金子还贵,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和你娘饿死吗!”
李心梦一边挣扎,一边嚎啕大哭:“我不去苟家,我不要离开娘和妹妹,我宁愿没有饭吃也不要离开家。姐姐走的时候,让我照顾娘亲妹妹,让我长大了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让我千万不要像她一样。我不去苟家,不去!”
“臭丫头,你姐姐已经死了。她死了你就得去,由不得你!”
李占德骂得火冒三丈,索性扯住李心梦,伸手就要打。
谁知李心梦已如惊弓之鸟,已经到了恐惧边缘,见父亲动手,惊慌之下竟然拿起灶台上的一把菜刀直直对着自己,小小的身体抖如筛糠。
“喂,你拿刀作什么,给我放下!”李占德惊得老脸一白。
“梦……梦儿你做什么,快,快把刀放下。”楚氏也挣扎着扑过来,惊见此景吓得全身都麻了。
李心梦激动得两手发颤、眼泪滚滚,“娘,我不去苟家,死也不去!姐姐已经不在了,梦儿不要离开娘亲。”
楚氏见二女儿这样,又想到心月的结局,不由抚了抚心口,努力控制自己的颤抖,道:“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谁也不能把你带走!好女儿,娘亲还想看着你长大成人,将来许个好人家,三媒六礼迎娶你过门去。你快松手,听话,听话。”
“休想!”李占德怒喝一声,一把抓住李心梦小小的胳膊,“死丫头,你给老子把刀放下,听见没有?”
“李占德,你给我住手!”
楚氏几乎惊得魂飞天外,那可是菜刀啊!她即怕李心梦伤到自己,又怕李占德伤了女儿,慌得手足无措。
可李占德却是一点也不顾及李心梦的生死,抬手还要去夺刀。
楚氏惊慌大喊道:“住手,住手,快住手!”
李占德哪肯收手,一边抢一边骂道:“小畜生,敢他妈的给老子动刀子,反了天的。”
眼见闪亮的菜刀在父女二人之间晃来晃去,楚氏急得差点就要晕过去,她一半乞求一半愤怒:“你快松手,求你了,我的心月尸骨未寒,心梦要是再出什么事,我也不活了。你,你……你别忘了,苟家最忌讳见血,你这样大的手劲,万一伤了她怎么办,万一刀没拿稳,掉下去砍伤人怎么办?到时候苟大贵找你要人,我看你怎么说!”
她吓到全身发抖,只好搬出苟大贵来“镇压”李占德。那可是他的“大主子”,是他的“活菩萨”!
果然,李占德听见一个“苟”字,就好像太监听见了“皇”字一般,脑子当即清醒,手上抓着李心梦的力气,也渐渐松下。
是啊,要是这丫头真疯了,媒婆和女婿来问他要人,他怎么办?李心梦可不像李心月那样好对付。
当初他只是稍稍用一些苦肉计,就让大丫头心甘情愿答应了婚事,就算楚氏事后知道反对,大丫头自己都同意了,当娘的难道还要拆散女儿的好姻缘不成。
可二丫头不一样,她年纪小、不懂事,若想用亲情伦理去说服她,不太可能,万一给她逼急了,还真说不好会做出什么事来。她现在这样要死要活,闹出动静,分明就是想把事情闹大,若她当真在家里自杀,或是碰伤、碰坏了,说不定苟家就要反水。苟家一旦反水,到时他一分好处得不到,还要平白养一个有残缺的女儿,是人也丢、气也受,岂非太不划算。
也罢,既然老大不死也死了,他就全当没有这个女儿。如今未喜太小,又生得丑陋,送给别人当童养媳还够不上格,有用的也只剩二丫头一个。李心梦大小都是一棵摇钱树,他盘算了这几日,好不容易让苟家答应了接老二过去,在银子到手之前,着实不能让她就这么死掉。
想通了这一点,李占德方才慢慢把手松开。
他一松手,就听“当”一声,李心梦手上的菜刀瞬间掉落到地上。
楚氏慌忙将菜刀踢开,扑上去查看女儿的手腕。不料,她一掀开李心梦的袖子,便见一只小手腕已被李占德捏出了厚厚的手指印,周围一圈也如同被热水烫过一般通红。
不禁又心痛又自责,一把将她抱住,止不住泪如泉涌,“梦儿,我可怜的孩子啊。你们怎么这样命苦,投生成了我的孩子,你要娘怎么办啊?”
而李心梦,却浑然不知疼痛,她早已被父亲刚才的样子吓得表情木然,连眼睛也不会转动了。
“哼,还不是你没用,尽生一堆赔钱货。”李占德心气未平,在一旁阴阳怪气。
楚氏顿时脑子一热,怒火攻心,站起来“啪”一声,一巴掌抽在李占德的脸上。那响亮的声音,比瓷碗落地还要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