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狗屋之中,谁知道什么时候不留意就蹿到了院子里头,见到院子里头来了生人便凑去了跟前玩闹,再然后就挨了那李嬷嬷一脚。
地上的大黄适时地发出了一声呜咽,就像是在那头应和席月的话。
打狗还得看主人,这狗看样子极得谢琼婴的喜爱,宋殊眠这才第一日就犯了事。
宋殊眠有些郁结,本就是那狗先来招惹,只道:“它昨真叫了,旁边的丫鬟们都听见了。”
她看向旁边的那些丫鬟,然而她们见被提及皆垂着头不说话。
宋殊眠见她们这样哪里还不明白,一时间心头委屈更甚。在这里,不会有人帮她说话。
何况,也从来都没有人帮她说过话。
她梗着一口气不上不下,仰着脖子看着谢琼婴说道:“那郎君想我怎么办,给它磕头道歉吗?”
谢琼婴见她这副模样只冷呵一声,“这才第一日就装不下去了?”
宋殊眠意识到了自己语气的僵硬嘲讽,只摇了摇头,看着谢琼婴认真说道:“我没在赌气,昨天我的嬷嬷踹疼了它,我给它道歉是应当的。”
宋殊眠语气真挚,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也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看着样子不像是在怄气。
谢琼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四周安静,显得大黄趴在地上的喘息声音格外明显。
谢琼婴神色倨傲,只侧开了身去说道:“成啊,你要道歉,磕头可不管用,你顺了它的毛跟它说去。”
旁边的席月听了这话那脸又垮了下去,只要安抚一下大黄就完事了?
谢琼婴这等做法对旁人来说确实是宽恕,但对宋殊眠却不是了。宋殊眠一想到要去摸地上那条趴着的大黄狗,浑身上下就哆嗦发冷汗,她讷讷道:“我......我还是给它磕头吧......”
谢琼婴先前是不知道宋殊眠怕狗,然这会见她看着大黄直发抖,宁愿磕头也不愿意摸它一下,又哪里会不懂。
但他就像是故意和宋殊眠作对似的,摇了摇头,“不成,你摸摸它,它才知道你在同它道歉。它气若消不下去,一天都不会吃饭的。”
这谢琼婴说起狗来一套一套的,宋殊眠不由想到了昨晚的那本《养狗秘籍》。她这会恨得牙都咬碎了,怎什么倒霉事都叫她碰上了,碰上了这么个性情恶劣的郎君不说,偏着郎君还在家里养了条狗当宝贝。
她饿个一天都饿出不来个好歹,那狗那么大的体格,能叫这一天就饿死不成?
但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这谢琼婴算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他拿它当宝贝,宋殊眠纵是再怕不也得把它当成祖宗。
宋殊眠磨蹭了半天才走到那狗面前,久到谢琼婴都等不耐烦了,“你磨磨蹭蹭作甚?两三步路的功夫你能走上一个时辰。”
宋殊眠的身上有股清淡的香气,那趴在地上的大黄许是闻到了昨天熟悉的味道,只当这眼前的宋殊眠就是昨日里头踹了它的人,本还安安静静的样子,这会登时露出了凶相,一副想来撕咬她的姿势。
宋殊眠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想跑,然方一转身那谢琼婴就钳制住了她的手腕。
谢琼婴手掌宽厚有劲,因着平日里头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那抓在宋殊眠腕上的手指亦是干净修长,骨节分明。
宋殊眠死命地想要扒开他的手,然那手就跟沾了糨糊一样怎么都挣脱不得。宋殊眠眼看大黄就要攀扯上她,眼泪都急得掉了几颗,她带着哭腔对谢琼婴说道:“我求你了快给我撒手吧。”
谢琼婴哪里会听,方想开口跟她说大黄不咬人,然只觉身上忽地一沉,那宋殊眠竟蹦到了他的身上。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那宋殊眠被逼急哪里管这谢琼婴还抓着自己的手,不管不顾就往他身上爬,俨然把他当成了避难的大树。
旁边的丫鬟们都是知道自家三爷金枝玉叶惯了,那脾性可算不上温顺,见宋殊眠此等举动都吓得大惊失色,生怕谢琼婴又要发怒。
谢琼婴一时不察被撞地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定,怀中女子一片柔软,那双手死死正地搂着自己的脖颈,而腿怎么死死地缠在自己的腰上。
谢琼婴呼吸一窒,过了好半晌才从喉咙中挤出了两个字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