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残酷

就像是沉溺水中良久之后好不容易将脸探出水面那样。

“唿......哈......”

菜咕鲲跪在地上大口喘气。

总算是从记忆的深渊逃出来了。

在里头的整整两年完全无法快转，菜咕鲲感觉寿命好像一口气缩短了许多。

菜咕鲲眼前的地面满是鲜血......这是他的血，他被扯断的双脚还在旁边而已。

菜咕鲲低头望着自己的双腿，发现血已经止住了，而且断面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再生。

......真的假的，直到此时，他才真的有自己不再是人类的实感。

除此之外，他的右眼眼眶也传来剧痛。此时他才发现菜咕鲲整个右半边的视野都消失了。

菜咕鲲用手触摸右眼眼窝，才发现自己的右眼爆掉了。

脑中想起雷婷曾经说的“你以为要战胜比自己强不知道几万倍的人不需要任何代价吗”。

看来这就是菜咕鲲使用解虫药所付出的代价啊......和双脚不同，菜咕鲲的右眼并没有恢复的感觉，看来是会一直这样了。

没有时间感到难过，他用血爪当成义肢站起身，确认周围的状况。语燕呢？那些被控制的魔族怎么了？

菜咕鲲放眼望去，只见海边周遭的大量魔物全都呆呆的望着天空，动也不动，像是某种诡异的祭仪那样。

而在菜咕鲲眼前。

“啊啊......啊啊啊？”

黑发少女正爬在地上发出哀嚎。

不，按照语燕的说法，这个身体的支配权已经转移到恢复了记忆的丽娜身上......所以眼前这个在地上颤抖着的黑发女孩应该是丽娜。

丽娜蜷缩在地上、全身不断发抖，并发出意义不明的喊叫声。

“啊哦？呜哇啊......啊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抱着自己的头，先是疑惑的发出呻吟，接着便发出凄厉的尖叫，就像是高频的金属切割声音那样。

这也难怪，那两年的痛苦记忆一口气复苏，任何人都不可能有办法维持理智。

忽然之间，丽娜注意到了菜咕鲲的存在。

她露出无比惊恐的神情，在地上狼狈的爬行，试图与菜咕鲲拉开距离。

......现在的丽娜虽然取回了记忆，但看来因为精神上的混乱，不要说使用语燕的力量，连要好好的站起身都有困难。伴随着眼泪鼻涕与口中呕出的秽物，丽娜甚至无法好好的唿吸。

望着在地上匍匐的黑发少女，菜咕鲲想起了一件残酷的事情。

......对了啊。

他原本要杀掉这个人。

要杀掉了有语燕附体的这个丽娜。

不能放任语燕这样的恶徒继续存活，所以要杀了她。

想要杀了语燕，就必须同时杀死丽娜。

“开什么玩笑……”菜咕鲲嘶哑的说着：“我怎么可能做得到这种事情……！”

如果不知道语燕与丽娜共有一个身体。

如果不知道丽娜有着那样的过去。

不，别想了！菜咕鲲咬紧牙齿到嘴中充满血味，对于曾经有过那样想法的自己感到恐惧不已。

开什么玩笑！

这样低头俯视着恐惧的少女，又能解决什么？杀死少女来让她为了自己没有犯下的罪行负责，又能改变些什么！

就在菜咕鲲独自纠结的这时。

破空的声音响起。

喀啦！菜咕鲲反射性的踢出血爪，挡下了朝向丽娜的攻击。

“你在干什么？”

来袭着是个有着茶色短发、身材宛如模特儿般高窕的女性。

雷婷冷冷的质问着菜咕鲲。

她手握紫色的长刀与菜咕鲲的血爪正面拼力量，他当成义肢的血爪传出碎裂的声音并被缓缓推回来。

“我们不是约好了要一起杀死语燕吗？为什么你改变了想法？”

喀啦！菜咕鲲和雷婷因为彼此的力量撞开了好长的距离，地面出现两道菜咕鲲们为了停下而脚踩出的刹车痕迹。

望着雷婷冷峻而愤怒的神情，菜咕鲲感觉喉咙干燥无比，觉得很愧疚。

眼前浮现了在记忆中看见的、像是少年般爽朗笑着的那个雷婷。

简直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人。

“现在的这个她是丽娜。”菜咕鲲吞着口水说：“因为我的能力的缘故，丽娜的意识被唤醒了。如果真的要杀的话……我只能接受语燕的意识在表层的状态下杀！”

菜咕鲲这番话不过是随便想出来的借口，只是为了拖延雷婷的随口胡诌。

实际上菜咕鲲说到一半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你这白痴！”雷婷朝着旁边吐了一口唾沫，嘲讽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