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上有矿
丘剑和茗茗住在内城一座两进的院落里,白阙经典的白墙黄瓦小屋,一进门,一颗巨大的黄金风铃木立于院中,在秋风之下支起大片金色的花云,明艳得惊心动魄。
几人洗漱完毕,茗茗已命人备好饭菜,白阙特有的柠汁煎鱼、蜂蜜烤乳猪、蕉叶猪肉脯和火腿玉米汤,席间,丘剑想起什么,摇头道:“本来叫了秦恪和不器俩小子,可惜今天宫中有宴会,他们出不来。”
六年没见好友,千羽心中自然是想念的——秦恪在此为质,不器作为至交,自然舍命相陪。只是飞凌不便飞出白阙,直到一年前大师兄来到白阙后才能知道他们的近况,遗憾之际,也不由关切:“他们住在宫中,平日出宫方便么?”
“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丘剑笑着瞥了一眼抿酒的茗茗:“若非今日宫中有事,平时不器恨不得要住在这儿!”
茗茗差点被呛到,放下酒杯扬起眉:“丘剑,长进了啊,要我算算你这两天喝酒花了多少钱吗?”
丘剑瞬间噤声,乖巧如鹌鹑。
六年不见,欧阳不器倒是有出息了——千羽吃着肉接过话头:“说来,你们到底遇上了什么事呀?”
丘剑笑眯眯看着她:“你先吃,等我说完你可就吃不下了。”
千羽好奇:“为什么?”
丘剑摸摸鼻子看了旁边的洛衣一眼,继续道:“既然师尊让你来了,这事情也不该瞒你——你知道我们在白阙有个银矿吧?”
千羽差点噎住——没想到居然真的祖上有矿?!而且还是银矿?!
知道七徊山颇有些祖产,但没想到产业居然这么大——千羽疑惑地望着丘剑:“大师兄,那你平时连三十年的秋坪雪都舍不得喝,是不是有些过于节俭了?”
丘剑挠挠头,干笑了两声,突然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
对了!大师兄还不知道洛衣偷酒的事情——没想到他遇上酒的事这么警醒,千羽一下子语塞,这时,洛衣面不改色地打断他们:“这么说,事情已经到了京兆尹陈时鹤那里?”
千羽瞥了一眼洛衣——他绝对是故意的!
果然,丘剑表情严肃下来,点点头:“事情虽小,但陈时鹤算明钺尊者的半个门生,多少是要借着这件事拿捏我们。”
原来,四大宗师虽各自镇守一方相安无事,但也算不上多和睦,据说采国东宁的无芒大师与云来的温素就有些谁都不说清的过节,而白阙的明钺尊者则不太服气剑圣四大宗师之首的名号——千羽刚搞清了这些弯弯道道,又疑惑起来:“所以到底出了什么事?”
茗茗道:“事情到不复杂——我们的银矿放走了几个丰国的矿工,偏偏这些人是从明钺的矿中逃出来的,而其中一个还是南宫施的男宠,更巧的是,这个男宠又跑回南宫施那儿了——如今他成了人证,陈时鹤强令关停银矿,还要告我们个私抢家奴的罪。”
男宠??
但来不及多想,听到后面几句后千羽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自丰国被灭国后,尚国收留了流亡的宗室和残余的精锐军队,丰国百姓们难抵战乱之苦,也大多飘零于此,但尚国也远非乐土,六年前,皇帝下令:流民需无偿服三年劳役,才可正式以百姓的身份在帝国安居。这三年劳役,多是在耕种皇室与朝廷高官的土地,所得不过极其微少的口粮,而所交的帝国税赋却半点不少,于是不到四年,大部分丰国遗民都已经因交不起税而被罚入奴籍。
在帝国,大部分奴隶的命运,都是在皇家及贵族们的银矿中做矿工,直至结束他们短暂而悲惨的一生。
胸中似有块垒,她狠狠一拍桌子“把这人抢回来!”
丘剑嘿嘿一笑:“不愧是我的妹子!正合我意!不过我们对尊者的府邸一无所知,那些逃出来的奴隶也只能画个大概的方位,怎么抢,就得你二师兄想办法了。”
洛衣一直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听了这话,才开口道:“也好,先把人抓回来看看。”
说着,突然问丘剑:“舒十七回白阙了?”
丘剑点头:“你怎么知道?”
洛衣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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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千羽刚练武完毕,便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我们来了!千羽呢?!我二师兄呢?!”
她收剑莞尔。
门口信步走进两个青年男子,身量修长挺拔,眉宇间已经不复当年的青涩模样。
欧阳不器一身华丽的灰锦,手拿纸扇,一见千羽,桃花眼便成了两道弯弧:“千羽,六年不见,变漂亮了呀!”
千羽大笑:“不器,六年不见,听说你出息了呀!”
两人的相互吹嘘就此戛然而止,欧阳不器纳闷:“你怎么知道?”
千羽嘿嘿一声,来不及多说,旁边的秦恪已舒朗一笑:“不器,怎么,今天忘了带铺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