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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真踩着层层台阶跑下来,还没到跟前,江朔就为她拉开了车门。
明真这一刻,真的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公主——每个公主都要经历磨难,不是吗?
此刻,她从上天给自己精心创造的水深火热中出逃,一头扎进了属于她的童话城堡。
车门关上,一切的一切都被隔绝在外。
江朔从另一边上车。
车子还未发动,他忽然侧身看过来,抬手想要碰她的脸,林明真因为刚刚的小跑,还有些微微气喘,不自觉地向后躲,睁大眼睛看着他。
江朔无奈地笑了一下,只是伸手,指尖轻触她的眼睫。
林明真没化妆,那排原本就很卷翘的长睫毛,此时因为挂了泪,湿漉漉地塌下来,两三根粘连在一起,显得有些狼狈。
因为被碰到,她的眼皮敏感地眨了几下,垂眸就看到他的指尖上有一点水迹,这才知道,原来刚刚,她的眼里依然是有泪的。
她皱起眉,睁大眼睛,来抵御眼眶的发酸。
江朔低声说:“哭什么,很快都会解决的。”
林明真没说话。
她知道,他一定都看到了。
“你相信我。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吃午饭。”
她和领导说“请您相信我”,他却和她说“你相信我”。
林明真接过他手中递过来的纸巾,擦掉了眼角的泪,深吸一口气,让声音不要听起来那么颤抖,然后点了点头,说好。
*
两人回到华清江府,江朔给她做了一碗面。
很快就做好了,漂着葱花、鸡蛋,还有香油,看起来无比简单。
林明真小口小口吃着,她曾为日复一日的高强度训练而痛苦,觉得充满惊喜的、永远意想不到的日子才有趣。
但从今天开始,她甚至不能自由地回到那间练舞室,今年夏天那几个舞剧的女主角,会由别人站在那个舞台中央。
她也不能自由地在网络上分享生活、分享观点。
坐在每天的位置上,吃着一碗简单的葱香面时,她才意识到,原来简单的才是最好的,原来安稳的才是最难得的。
热气又把她的眼睛熏湿了。
*
江朔也吃了一碗,就坐在对面。
但他没那么讲究,几口就吃完了,此时在桌上撑着手臂看她。
安安静静看着林明真吃饭,江朔忽然说:“我会找到这件事的幕后推手。”
林明真抬头看他。
他甚至不是在说“需要帮忙吗”,也没有说“我帮你处理”,而是好像这件事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一样,平静地通知她,就像是在说一个既定事实:“我会找到那个人的。”
林明真看他的眼睛里闪出锐利的锋芒,和昭示着危险的信号,没想到他是准备从这里入手,问道:“不先澄清吗?”
她之前想的都是怎么守,可他向来以攻为守。
但如果不澄清的话,就是默认,就是冷处理,还不知道抓出幕后主使是多久之后。
到时候,会不会所有人已经确信,她就是那样的人?会不会大家已经遗忘了这件事,任何声明都将如石入大海般无波无澜?会不会她再也没机会回到舞团、回到舞台上?
她有些担心。
但江朔很快摇头:“不用澄清。”
“现在澄清根本没有人会相信。所谓''众矢之的、千夫所指''的人,本就是一个公共的靶子,没有人会在放箭时在意靶子说了什么。”
“最好的澄清方法就是让谣言自己被推翻、被打脸,让谣言不攻自破,变成一个愚蠢的笑话,到时候自然清者自清。”
他说这话时面容冷冽,像是回到了他最擅长的战场,面对隐在暗处卑劣如鼠的敌人,露出不屑一顾的耻笑。
他的眼神中有锐利锋芒一闪而过,很快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沉稳模样。
林明真觉得他刚刚的样子有几分城府深沉的可怖,却也让她无比坚定地,去相信他的话。
林明真慢慢喝完最后一口鲜美面汤,江朔顺手把两人的碗叠在一起,拿去厨房洗。
系着围裙的身影看起来一片静好,完全不像是刚刚杀伐果断,手腕尽显的上位者。
林明真坐在桌边等他,这件事毕竟是她的事情,她不想全部交给别人来处理。
她也想对自己的生活有完全的掌控。
*
江朔忙碌完家务,林明真早已经从今天剧院里的难堪、无助和愤怒中抽离出来,开始冷静地审视这件事情。
江朔端了两杯刚刚榨的果蔬汁,走到桌旁,搁到她面前。
坐下之后,他就像是开个会一样自然地开始和她讨论:“来吧,我们先分析一下,这件事情的受益者都有可能是谁?”
虽然有些抵触,但林明真还是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