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
谢砚书却抚摸上那枚珠花,“你的眼睛好像有些发红。”
宋锦安心道,该是红的,那是簇桃红珠花。
“你哭了么?”谢砚书抚摸珠花的手有些许颤,而后茫然眨眨眼。
在宋锦安想起身时,一滴滚烫的泪砸到她鼻尖。
烫的她猛然顿住动作。
“今儿我办砸了,又一次弄丢了你。阿锦,有时我想,其实我该是没变的。不论十年前十年后,我都是那个强撑着内里惶恐窘迫的人。不过,这次你不会来帮我。”谢砚书的声音愈来愈低,似曲南音拉断了弦,尾音的颤抖与哑涩并不好听。
宋锦安抬手擦去鼻尖那滴泪。她暗道,的却如此。她再不会一时心软而帮他,且如今的他怎么没变呢?昔日少年憎恶强权,今儿谢首辅却亲成了弄权者。
“我遇到个同你很像的人——
见她第一面,我有片刻疑心是你回来了。可是你的魂魄还在往生殿等我,你又哪能在这。于是,我防着她,监视她,还控制她。我想,她那样满嘴谎话的人一定要杀死才安心,才不会有可乘之机。“
听着听着,宋锦安手脚冰凉,抵在谢砚书身前的手攥得用力。
“然,我还是留了她一命。因为她知晓你的事,身上有你的影子,我在想,假的也好,来杀我的也罢。至少我可以又听闻你的消息。”
窗外夕阳拓在单薄窗皮纸上,半壶酒盏躺在地面,里头晶莹烈酒浮动层冷气。
宋锦安抬眸看眼谢砚书,没让他接着对珠花诉衷肠,费力推开他。身量高的谢砚书没预料中结实难推,他登时砸到在地,宋锦安就冷眼旁观他磕得鼻青眼肿。
这番跌倒叫谢砚书稍找回些神志,他嘴角是摔得淤青,面上却仍凛若秋霜。
“你来做甚么?”
“清然叫我来拿药。”
良久,谢砚书缓缓站起身,就那般沉默看着宋锦安。
宋锦安也不应声,只等他拿药。
“左手边,第二格。”
得了答复,宋锦安从带着霉味的柜子里头翻出瓷瓶,路上不慎踢翻个茶具。
“你欢喜晏霁川么?”
静谧小室里,宋锦安扭头窥见谢砚书宽大玄衣下的身形瘦削,他固执立在才吹起的灯笼旁。宋锦安不解,何故谢砚书需要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
“谢大人不像是这般喜欢打探私事的了人。”
“我好奇,少时的欢喜是何滋味。”
就那般突兀的,谢砚书问出这样个可笑的问题。
宋锦安久久没回应,她心里头无师自通般知晓他问的心思。许是人到醉时最爱悲愁善感,他或是忆起某些郁郁不得志,或是当真困在过往里寻不得半分甜。故要她以少女怀春的口吻帮他追起昔日的欢喜。然,这个问题宋锦安应当也不知晓的。她的欢喜曾很轻易,现下却磨成枯井。
故她只说,“谢大人该和朋友去谈论。”
惘地,谢砚书道,“我从来没有朋友。”
宋锦安先是微愣,随即她道,“可我也同谢大人不甚熟悉,谢大人即便孤单,也不该找我。”说着她一步步离开,那身影拉得欣长,在谢砚书窄窄的倒影便慢慢游远,接着,愈来愈远。
门扉开合,寂寥的玄衣就叫一面木门隔住,同外头的盎然分明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