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
庸碌的中年人。
余稚龄不再去说一些没有用处的话语,纤细的手指在顺平公的皮肤上不断游走,头脑中却在回想着大狱的构造。
三百六十个台阶,一层不少。
南北东西,按四方排布。
每一处安插的暗箭,每一方设定的陷阱。
她完整的想明白了,徐斐也恰到好处的开口:“致命伤在左胸口向下两指处,伤口呈现交叉的十字花纹,这是一种特质的兵器,祈安汕京昃仁手下的武僧,使的正是这种兵器。”
余稚龄双臂环抱在胸前,后腰借力坐在停放着顺平公尸首的台子上:“利用藻黔蛇毒将嫌疑引向三年前的连环凶案上,凶手为什么会选择顺平公呢?”
墙壁上的火把跳跃,余稚龄眼眸里的光芒复杂又隐晦。
“因为他们无能,才会选择一个最平庸的人。”徐斐薄唇微动,冷冷的话语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
余稚龄闻言笑了一下,站直身体的瞬间也拉近了和徐斐之间的距离:“王爷这话……凶手大概是京昃仁了?”
“是也不是。”徐斐笑起来。
“那就不是了。”余稚龄看着他,漂亮的杏核眼眼尾上扬,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徐斐俯下身子,仔细打量着余稚龄:“你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语,在还没有离开这里的时候。”
余稚龄毫不退让,精致的面容在光影的撩拨下宛若一张令人无法抗拒的织网,等待着毫无悔恨的猎物扑上来:“薛町镇我都能活着回来,这里又怎么会困的住我呢?”
徐斐在这一瞬间向后退了一步,姣好的面容再次隐藏在混沌的光影里,他没有顺着余稚龄的话语说下去,低沉的声音只是说道:“走吧,该看的也都看了。”
余稚龄不动,任由他在前面带路。
墙壁上的油灯照下来,将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唰’
一柄长剑从墙壁中射出。
于此瞬间,墙上的油灯黑了下来。
不见余稚龄有任何举动,再注目的时候,人已经到了走廊的另一侧,她指尖搓动,燃起一簇火苗来,借着光影,她抬起头来看着台阶上的徐斐,似笑非笑地说道:“王爷果然不会这样好心。”
徐斐所站的也并不是一开始的位置,他从台阶上走下来,抬手经过插在墙壁上的长剑,那柄剑便化成灰烬,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他走到了余稚龄的跟前,背着光影,余稚龄依旧看不清他的面容。
“这不是我安排的。”他开口解释道。
余稚龄冷声一笑:“你没有必要和我解释。”
“往后不会再有了。”望着她的那双眼睛,徐斐忽然承诺道。
“你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她用手上的光去照亮他的眼眸,他的眼眸依旧在望着她的时候亮闪闪的,漆黑的瞳仁里只倒映出她的身影。
余稚龄神思一动,指尖托动的火焰瞬间暗了下去,她意识到自己的失神,然而只是一瞬间,当她反应过来,便转身走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一直等到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徐斐才吩咐手下:“备车,去崔将军府。”
他狭长的眼眸看过石壁上的损耗,眼底狠戾的光芒迸射,没有了那一瞬间的闪烁。
此时的崔将军府,正是歌乐舞动,一片热闹。得到下人的通传,崔将军立刻起身相迎,招呼身边的侍女道:“快,快!给王爷倒酒。”
徐斐看也不看那倒酒的舞女,径自走到窗边的长椅上坐下来,斜瞥一眼坐在崔将军身边的户部尚书贾丞,那人胖胖的身姿顿时从桌边挤过,满脸堆笑着向徐斐行礼。
徐斐的目光一动,从崔将军的身上掠过:“将军着手下的歌女演奏《金域缇灯》,是圣上新编的曲子啊。”
崔将军一愣,应承着便吩咐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将刚刚的舞蹈再跳一遍。”
旁边弹琵琶的歌女就要拨弦,徐斐冷笑道:“演奏圣上新编的曲子,将军以为自己就能成为圣上了吗?”
崔将军脸上的神情一变,挥手令在场的歌女退下去,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说道:“这自然不能,那皇上背后的势力千丝万缕,岂能是我们杀掉他一人,就能够得到手的。”
徐斐缓缓站起身:“将军明白就好。”
贾丞忽然说道:“将军设置陷阱也是为咱们十二更考虑,杀掉她余稚龄,也方便我们做事,王爷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呢?”
徐斐停下脚步,目光冷冷的打量着贾丞:“贾尚书送过来的酒品质很差,本王想要翻修大狱,贾尚书想必也拿不出来那么多的银两吧?”
贾丞愣怔的还想为自己开脱,徐斐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了大厅的尽头。
京城里的夜终于在这个时候静下来了,万籁沉寂的空林里,奔波一天的鸟儿也回到了自己的巢穴。
山上的泉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