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包子的香气飘进池莨的鼻子里，他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在硬桌子上趴了一晚上，腰跟胳膊都酸疼无比。他坐直身体，舒展肩膀，右侧的头疼得要命，却也没能阻挡那张便利贴钻进眼睛里。

‘热热再吃，别迟到’

池莨扯下便利贴，移到阳光下仔细地看，不愧是中文系的学霸，随便几个字都写得这么清秀。他露出笑容，起身去热包子，桌角那晚已经吸满汤汁坨到干瘪的面，带着昨晚某人的等待，被倒进垃圾桶里。

木子菁的卧室不会上锁，池莨自然不会进去，但今天他轻轻地开了门，把一整套《摆渡人》放在她床头，学着她写了便利贴。

精装版的书上，安静地躺着池莨的祝福。

‘生日快乐，别睡过’

从木子菁家里到咖啡小店，要坐四十分钟左右的公交车，池莨拿着公交卡，一如既往地坐上九点十分的那趟公交，公交师傅每天都见他，都已经跟他很熟了，他坐在前排，常常跟司机拉家常。

司机师傅五十多岁了，家里有两个孙女，他说再干几年就退休，回家接送两个孙女上学，他老伴是个特级教师，目前还在教书，他问池莨是不是本地人，因为在本市长大的孩子基本都知道他老伴薛连衣。

池莨跟他聊得火热，很多乘客总是嫌吵，他们才不得不只有在车上没几个人的时候多聊一会。木子菁没有早八课时也跟他坐一趟车，在他们聊得起劲之时，她在呼呼大睡。

今天也不例外，池莨坐上车的时候，车里满员，不挤但是没有空座，池莨就站在司机一旁的空位置上。

司机师傅看起来很开心，池莨上车的时候就开始打招呼：“来啦。”然后往他身后看了看，又道：“经常跟你一起坐车的小姑娘没来吗？”

池莨刷完公交卡，扶着扶手回道：“她今天上午没课，下午才去学校。”

“你们是在处对象吧？”司机问道。

“没有。”今天太阳很大，站在前边的池莨整个上半身都在阳光下，他半眯着眼，很快地回道。

司机笑了笑，说：“那你肯定喜欢人家吧，我是过来人，看得出来。每次你们一起坐车，你总是给人家挡阳光，要不就是帮人家拿包，掏纸。小姑娘年轻看不出来，我可是能看出来的。”

是嘛，池莨低头笑笑，怎么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偏偏她不能。

可能自己都还没有缕清，干嘛要去扰乱人家的心思呢，毕竟高渐羽很优秀。毕竟，自己是个连身份都没有的......不存在的人。

池莨苦涩的笑了一下，强烈的困意袭来，他靠在挡着司机位置的玻璃门上，在还有半小时的路程里眯了一觉。

程仁安第一时间就递给了他一个盒子，黑色盒子外束着深红色蝴蝶结，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礼物。“我昨天没见到她，你帮我带给她吧。”

“你怎么不自己去给。”池莨戴上围裙，收拾桌椅。

程仁安在收银台清点材料，说：“你们住在一起，给你不是更方便吗。”

池莨把盒子收进更衣室里，想问他里面是什么，又觉得不太礼貌。他放进自己的小柜子里，里面还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中文系大二上学期课表，那是他特意贴上，每天都看第二天是否可以跟木子菁一起坐车。

圣诞节已过，元旦马上就到，店里的生意还是有时忙，有时不忙，周舟最近经常请假，店里没有供应的人，池莨只好顶上去，在吧台点餐。周舟正常上班的时候，也总是走神，客人的餐经常点错，也为此遭到了一些顾客的投诉。

元旦当天，周舟在给客人扫码付款的时候，点错了数字，多收了对方一百多，对方不依不饶，吵着闹着要去工商局投诉他们，说他们故意多收钱，欺骗消费者消费。程仁安为了不将事情闹大，赔偿了对方三倍金额，这才罢休。

周舟免不了挨了程仁安一顿训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独自一个人出来挣钱，虽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但委屈还是涌上心头。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待在吧台不肯吃饭，程仁安草草地吃完外出，店里的咖啡豆不够了，他去考察采购。店里没有多少人，池莨难得的闲下来，端着刚刚去外面买的面，在店里边溜达边吃，站在吧台前苦着脸的周舟被他晃得越来越饿。

池莨看程仁安出去了，跟周舟说：“程哥走了，你还不吃？”

周舟耷拉着脸：“不饿。”

“你确定？”池莨吸溜着面说：“最近看你情绪不怎么样，失恋了？”

“嗯。”她回答。

池莨一挑眉，果然女孩子状态不对就是这么点事，“失恋了多好，单身自由。”

周舟叹息一声：“被劈腿有什么好的。”

“被劈腿？那不更好，珍爱生命，远离渣男，有什么好难过的。你这么温柔，又这么能干，好男人还在后边。不过，”池莨顿一下，喝掉碗里的汤汁，“吃不饱可是没力气遇到好男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