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郡主，郡主……”

脑袋里嗡嗡作响，顾锦澜只觉额间一突一突跳的疼。过于清晰的疼痛叫顾锦澜心中疑惑非常，难道……她没死？

可是她明明记得喝下那杯毒酒之后是腹中绞痛，怎么现在却是头疼？

“郡主，起来喝药了。”

这声音……好熟悉啊，是谁？

是谁在喊她郡主？这个称呼早在三年之前就没有人喊过了……

顾锦澜猛的一下睁开了眼，豁然入眼的光芒刺的她几乎要落下泪来，忍住那叫人难受的感觉，好一会儿她才看清立在她身侧的是一个身穿水粉色衫裙，头梳双挂髻的少女，少女十五六岁，正一脸忧色的看着她。

“玉荷……”顾锦澜不敢置信的轻呼，她面前这人的确就是玉荷，只是年纪看来却小了很多。

“郡主，可是好点儿了？奴婢扶您起来吃药可好？”玉荷说着，伸手将顾锦澜轻轻扶起，拿过一个软枕垫在她身后。

顾锦澜靠坐在床头，四下一环顾，这才发现她竟然是在她出阁之前住的端阳殿的寝殿之中，再看玉荷神色似乎与平常无甚差别，眉目之间只有担忧不见惊惧。

她心里一突，为什么她没有死？为什么会在宫中的朝阳殿里？外祖母远在千佛山自是来不及赶回来，那么……难道皇上救了她？不，不会的，颖贵妃既然要她死，定不会让皇上知道此事。

而且就算如此，玉荷也不会如此平静，且看着……还小了几岁。

心里越想越觉得的蹊跷，顾锦澜沙着嗓子开口问道:“玉荷，我这是怎么了？”她更想问她为何没有死，为何又回到了宫中，可是这说不出的奇怪叫她忽然有些不敢开口询问，便楞模两可的问了这么一句。

“郡主昨日跟瑜韶公主在御花园里散步，被假山上掉下来的碎石砸到了头，额上破了一道口子。”

瑜韶公主？李雁筠？雁筠不是已经过世四年多了么？

顾锦澜反应不过来的重复着玉荷的话，“昨天？我跟雁筠一起逛御花园，还被碎石砸到？”

“对呀！就是昨天，郡主可是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呢！不过太医说伤的并不厉害，只是郡主被吓着了，才会昏睡不醒，郡主不记得了吗？”

昏睡一天一夜……

顾锦澜脑中忽然冒出一件事儿，那一回她与瑜韶公主李雁筠一同在御花园里游玩，被假山上落下的碎石砸伤了额头，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这伤还使得她额上留了一个不甚明显的疤。

只是……这可都是五年之前的事儿了，玉荷怎么说是昨天？而且雁筠也早就过世了呀！

看了看正捧着药罐往白玉碗里倒药的玉荷变年轻的模样，顾锦澜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难道……她回到了五年之前？亦或者……这五年都只是一场梦？她没有嫁给四皇子，雁筠也没有过世……

“庄生晓梦迷蝴蝶……”顾锦澜摸了摸头上的绷带低声呢喃，究竟现在是梦？还是那五年才是一场梦？

“怎么了，郡主？”玉荷端来药汤，见顾锦澜神色有些恍惚，担心地询问。

靠在床头的纤细少女摇了摇头，双手捂着心口，“刚才好像做了噩梦，心跳的有点快。”不过，幸好都过去了，如今她还活着，不管是梦还是前世，那些没有发生的，她定然不会再叫它发生！

“郡主梦魇了么？郡主别怕，奴婢在这陪着您。”玉荷把药碗放在床头，将盖在她腿上的缎面锦被往上拉了拉，为她掖好了被角。

顾锦澜压下心中澎湃的情绪，点了点头，“我没事，把药给我吧！”

玉荷将药汤捧到在了顾锦澜面前，别看她家这个主子是个小女儿家，喝药的时候却是喜欢一口气喝干，郡主还说一口一口的喝得一下一下的苦，一气儿罐进去却只需要苦一回。

果然，顾锦澜接了药碗咕噜咕噜的喝了个光，一放下药碗玉荷就立刻从一旁小几上的雕花玉盒中寻了一颗桃花糖让她含在口中。

桃花糖的滋味是再好不过了，清甜不腻，芳香沁人，是顾锦澜最喜欢的滋味。

只是桃花糖因为需要大量的桃花炼制，精贵且又稀少，每年只产一斤，宫里也只有太后与皇帝才能享用，就连皇后也是皇帝看心情才赏赐一点。

因着宠爱顾锦澜，太后得的这一份多半都入了她的口，与她关系极好的李雁筠也经常跑她这里来蹭糖吃。

可自她嫁入出宫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了，皇宫之中多的是皇子公主，太后再疼爱她，也不会专门给她送到宫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