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戒指
初夏的雨来的这样突然,打在瓦屋房顶上,于明明抬头从图书馆的窗户外望去,雨天的屋瓦,被雨一清洗浮漾着一层流光,灰而温柔,雨敲在千瓣的瓦上,轻轻重重轻轻,夹着一股细流沿瓦槽泻下,像千指百指在敲击佛弄琴键,一下把饷午奏成了黄昏。坐在在老洋房里,听着雨敲打着屋檐,容易有种从春雨绵绵听到秋雨潇潇的错觉,从少年听到青年,无端多了几分忧郁,勾起人的回忆。想起高中时候,某天和苏月行放学回来,那是一个下着雨的黄昏,雨点敲在黑布伞上,自己将骨柄一旋,雨珠向四方喷溅,伞缘便旋成了一圈飞檐,把苏月行的书包和外套都打湿,当自己还无知无觉的时候,苏月行生故作气的追过来要说要报仇,两人笑闹着,直到都把全身都弄的湿漉漉才作罢。
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如果有人问起,苏月行在于明明心中是什么样的存在,那他就像心中那浓密森林里藏住的小径,弯弯曲曲,时隐时现;又像溪头的山,树密雾浓,当翁郁的水汽从谷底升起,时稠时稀,蒸腾多姿,变幻不定,只能从雾破云开的空处,窥见乍现即隐的一峰半壑;又像四月霏霏不绝黄梅雨时,朝夕不断,旬月绵延,湿黏黏的长在石阶上的苔藓,从石阶一直侵到她心底。
图书馆关于现代音乐发展的的资料很少,于明明拿着苏月行厚厚的一叠资料,真不知道他又花了多少心思在这上面才找整理的这么齐全,抚摸着苏月行留下的隽秀的笔迹,笑笑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初夏的雨一下就过,街道上的树叶被洗的发亮,一群白鸽飞过天空。云朵被撕成一片一片,街头的灯光和汽车的鸣笛声把夜晚变成油画。街头等待的身影,就是画笔最后重重的一撇,当看到苏月行站在巷口昏黄的街灯下时,于明明站着定住看了几分钟,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他手插在裤兜里,无聊的看着脚尖,抬头看见于明明时候,先是一笑,招了招手,朝于明明走过来。两人对望时于明明笑了起来,苏月行看见于明明的鼻子又笑的皱皱的,刚伸出手想去摸她的鼻头,又缩了回去。
“你怎么过来了,淋雨了吗,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吃过晚饭吗?”于明明没有注意苏月行的动作,转头连珠炮的问道。
“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那一个了?今天下午确实有事走不开,所以先回公司,处理事情,下班过来,发觉得时间不早了,所以来转转,看看你住的地方。”
“你还没吃晚饭吧,走吧一起去吃晚饭。”
苏月行拉住于明明的手,“明明,其实如果没看见你,刚刚就准备走,唱片公司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我可能还要回去一趟。”看着于明明失望的眼睛,苏月行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这时候再碰见你已经很高兴,本来就没想到会遇见,见你一面就很满足了,好了,我是真的该走。晚一点,我再和你联系。”
到家的时候,李馨正在小过厅吃方便面,见于明明哼着歌曲一脸喜色的回家:“今天去见的男神的儿子看来是个帅哥?”
“呃”于明明转过身,弄的有点不知所谓,半天反应过来原来是今天早上开的玩笑,于是也笑着说道:“是呀,男神的儿子就是我梦想中的白马王子,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吃方便面,要胖哦。”
“没事,我加了蔬菜,除了方便面就是楼下的小馄饨最便宜,小馄饨最近吃的都快吐了,加个蛋加点蔬菜,就是我们蚁族最好的粮食,有蛋白质有维生素,每天工作那么累,长不胖”李馨又吃了口抬起头八卦:“你这样一说,我顿时觉得自己好可怜,不想吃泡面了,快给我说说男神儿子。”
于明明就这小塑料凳子坐下,伸伸腿,托着腮说道:“就是那种一看就知道学校里的白衣飘飘的男孩子,干净又秀气带着浓浓的书卷气。”
李馨放下筷子把碗一推,笑着说:“学校里的白马王子呀,我读的会计,我们班就3个男生,我们系不超过20个,都是瘦瘦弱弱的没见过你说的白衣飘飘的男神,只见过一个星期不换袜子的臭男人,你这纯属偶像剧看多了,幻想!“
“你别说,男神的儿子还真来自偶像剧的产地。”
“原来还真有这个人呀,不过没戏,能幻想一下也不错,就像我刚刚吃方便面,我就想我吃的不是方便面,而是五星级酒店大餐。”李馨看了一眼泡面又哀叹:“你说我们怎么这么惨。”
“嗯,这个问题太难了,按照佛家的说法就是人生来就是受苦的,按照叔本华的理论就是人生在痛苦和无聊之中摇摆,要么痛苦要么无聊,你选哪一个?”
“就没有一个好一点的答案,我们可是接受新时代教育的唯物论者,不相信任何宗教,什么佛曰来糊弄我们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真实的答案会不会太戳心了,你要听呀,那就是我们太穷了。”于明明伸伸懒腰蹬蹬腿,看着李馨。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话题,也是要不是穷,我们会租连客厅都没的房子,吃碗方便面都不敢去卧室怕引来蟑螂,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在沪城买一套房子,能在这里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