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殿
四人从禁室一路杀来,攻破最外层的大殿后试图往更深处前进,随之而来的幽深的甬道被接涌而至的完颜城侍卫团团堵住,不死不休地拦住四人前行的路。
敌手从四面八方相继赶往,从数不清的密道里、九曲回环的回廊里、甚至是被炸毁的废墟里,层层叠叠地朝中心靠拢,把四人牢牢困在包围圈里。
耶步暗骂一声:“见了鬼了,母猪下崽都不像这样,一窝接一窝的!”
喧闹的人群一瞬阒然,问觞憋了会儿道:“现在这幅情形我笑出来是不是不太尊重人?”
耶步:“尊重他们做什么!一群就爱干坏事儿的混蛋!”
耶步嗓音洪亮有底儿,这接连两声出去让那一伙包围圈的侍卫彻底黑了脸,但又忌惮对方实力纷纷敢怒不敢言,看着格外憋屈。慕青玄转头对焚临阡道:“你刚刚不嫌吵吗?看来此招确有奇效。”
周遭侍卫纷纷怒目而视,此时一高大威猛的将领破开人群冲到最前方,一落重戟,怒喝道:“何处宵小,如此胆大妄为!”
四人面面相觑半晌,又仔细盯着来人打量了一番,神色莫测。片刻后耶步一拍手:“哎!这不是那个扶不起的西城主侄子吗!”
侄将领粗眉猛皱:“你说什么!?”
耶步依旧恍然:“你把胡子刮了!难怪清秀了许多,我就说方才瞧着陌生呢!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知道你长本事了没有?”
侄将怒发冲冠气血上脑,大吼一声举起重戟就朝他挥去!其余三人不约而同地往一旁退了些,给他们二人留出宽裕的作战场地。耶步抽空看了他们一眼,急忙侧身躲过,转头继续朝着侄将聒噪:“好慢!好像没有什么长进,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焚临阡费解道:“这个词是这样用的吗?”
问觞道:“你就当耶步是在夸他好看吧。”
侄将一开打,其余侍卫也都陆续跟上,三人只好投身作战。场面再一次乱得不可开交。不得不承认完颜城内部的将士要比外出监察巡逻那些要强劲许多,越往里去越没有好对付的,随便单拎一个出来都能过上几招。纵使四人如何神通,面对如此庞大的阵仗也难免分身乏术。
耶步把野兽一样扑上来的侄将甩飞出去好几回,退到问觞旁边骂道:“这人好阴险!单挑就单挑,老叫旁边人偷袭我!”
黑甲兵顶着长矛冲问觞刺来,问觞偏头躲过,一脚踢在长杆儿上往脚底一踩,憋得那人手腕咔嚓翻转,整个身体飞旋在半空中。趁空对耶步道:“从没说过要单挑,是你太天真了些!何况方才你那一箩筐碎语无一不入了他们的耳,就算他不喊,那些黑甲兵也要来找你算账的!”
正说着,重戟就又刺来,还是没让侄将讨到好处,但划破了耶步的衣袖。耶步低头一瞧,骂道:“你这鳖孙!过招求的是点到为止,你居然下这么重的手!你良心何在啊!?”
侄将还没来得及反驳,问觞率先骂道:“过什么招?你看他们谁是抱着过招的心思?你还想不想活命了!?”
怒气值高涨的黑甲兵上来朝着耶步一阵刀剑挥舞,逼得耶步层层倒退,应接不暇。问觞踹开面前的敌军,转身飞步上去揪住他衣领往后一拉,甩了波剑气出去,方才逼退一众敌军:“刀尖都怼你脸上了!你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你!”
耶步:“可是问大侠,我没杀过人!”
“谁生下来就是杀过人的?”问觞眉头紧蹙,飞速地捏了个剑诀,“我倒也想给自己积点德,可谁想过为我积德?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不是要报仇吗?你报哪门子的仇!?”
耶步顿时凝住。
“你以为灭你全族的是谁?只是最里边那个藏头藏尾的城主吗?”问觞恨铁不成钢,“现在面对你的任何一个黑甲兵的手上都有可能沾染过你族人的鲜血!你在替谁行善积德?他们的命是命,耶比拉全族的命就不是命了?把你那荒唐的慈悲心收一收!”
耶步呆滞片刻,险些被人刺穿胸口,被问觞拉了一把:“别发呆!”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环顾四周混沌厮杀的人群,耳膜被轰隆隆的雷声淹没了。
他从小生活的那边森林里所有人都拿他当小孩看,他也早就习惯了安逸的日子,大多时候不是在阿爹阿娘撒泼打诨就是与林间小兽作伴嬉戏,从没想过会有一天面对的这么多人里,无一不是他要厮杀的对象。
虽说一路走来不是没见识过大风大浪,但大多时候也只是问觞把他推出去练练胆量而已,并且从未真正让他舍身险境,这点他心里很明白,因此恐惧也仅仅只是恐惧而已。可是这一回是真的要用自己的手去杀人了。
这是第一回,并且不会是最后一回。
早在他从血气如海的那一夜里逃出来时,他就该有拿起屠刀的勇气了。
他的确不该一直躲在同伴的身后,做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小鬼。
他攥紧手中的武器,深深吸了口气,突然起势一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