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4】
百姓们皆被兵士们拦在一旁,打头一人身披铠甲踏马在前方开道,十几兵士高举旗帜举步跟上,黑色的旗帜在风中飘扬。
往后一排,腰配牛皮鼓,双手挥动鼓棒,发出震耳声响。两侧携有青铜编钟,上方有柄挂环,鼓部刻有铭文篆书,乐律分明,音色清亮,经过改动可跟着队伍移动。
几架副车将龙辇护在中间,整整六匹黑色御马拉着一辆金银车,龙辇用黑色作为主调,前有护卫,后有伴驾。服马头上顶着两块玉石,龙辇身后便是文武诸臣。
齐驾并驱,真是好不气派!
陈藏月正与文怜混在百姓里,心跳跟鼓声融为一体。
两人来得晚了些,只占到了稍微靠后的位置,整齐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陈藏月没忍住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
就对上了一双眉宇间藏着威严的凤目,望着令人生畏。
咦?千阳君?
陈藏月对着他挤眉弄眼。
嬴政嘴角一抽,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安分点,这才继续看向前方的龙辇。
陈藏月老老实实的低下头,没想到他地位这么高,竟然能驾在文武百官前边,这可真不是一般的威风啊。
陈藏月胡思乱想之际,一枚巨石从山坡上砸下,扬起一阵尘埃,直击最华贵的龙辇。
“咚!”
华丽的龙辇被砸破了半边,垮了下去。
百姓们乱成一团,尖叫声不止。
遭遇了袭击的官兵们反常的镇定,除了马匹被惊吓到以外,就连铜鼓声都没停。
不对劲!
她朝千阳君的位置看去,只看到对方正指挥手底下的护卫,很快,那些人跨马朝行刺的山头奔去,再然后,千阳君朝她这个方位看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觉得对方在笑。
陈藏月脑子里的弦一下子就绷断了,推开在混乱人群里护着她的文怜,文怜在身后一直喊着她,跑远些便混在了人群里听不清了。
那些人骑着马,百姓慌张之下肯定不好走动,不一定有她跑得快。
陈藏月平时就爱在城中穿街走巷,熟知地形,绕过此时混乱不堪的大路,从李婶的院子翻出去,就能到山脚的另一边,张良如果要跑,肯定是往后边跑的。
果不其然,在李婶的菜地里看到了张良的身影,他正坐在菜地里。
听到脚步声,本以为是追兵,张良本就毫无血色的脸上一片惨白,抬头一看却没想到:“掌柜!你怎么在这儿!”
“跟我走!”陈藏月大喘着气,站原地招呼张良跑过来。“干嘛呢?还想偷菜啊?”
“......良不慎崴了脚!已经走不了了!”张良愤恨的揪了一把身侧的菜苗。
“啧。”已经能听到追兵的步伐声,想来就在附近了。
陈藏月平缓下呼吸,追到张良身边,打量了一下手长脚长的张良,最后选择了半蹲下:“上来!我背先生!”
张良望着女子并不宽厚的脊背,哽咽:“良......”
“闭嘴,不想听。”
一阵温热在贴上身后,陈藏月往上掂了掂,张良一向清瘦,往日穿着宽松大袖,只知他瘦,却没想到这么瘦。
本想继续翻李婶院子的,如今背了个人,只能绕着院子跑出去。
“将我的头发撩到前边,你压我头发了。”陈藏月一边大喘气,一遍说道。
他们前脚刚走,官兵就追了过来,为首一人看着菜地上的脚印:“追!”
陈藏月这次没走小巷,反而专挑大路走,大路上挤满了慌乱的百姓,有些人嘴里甚至在喊着什么“楚国打进来啦”一类的胡话。
人如潮涌,陈藏月有些扛不住了,张良从她背上被挤到了一旁,想着这样不行,很容易发生踩踏:“先生等着,我去抢个摊车来。”
还没等她行动,井然有序的官兵们就涌了出来,开始维护秩序。
皇帝在自己的地盘被行刺,郡尉也吃不到好,身着官服的郡尉睦适正大声呵斥手底下的人,“都过去半刻钟了,怎么这才想起来管好这群百姓?真是一群废物!”
这人陈藏月倒是认识,虽说没有鱼肉百姓,却也并无利国利民之术,中庸二字形容他最为合适。
“应当无事了。”官兵一来,百姓也全都止住了步,不再推搡,陈藏月这才鬼鬼祟祟的往旁边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低下头跟张良小声嘀咕。
官兵们挨个核查验传,看有没有外乡人,黑户是最有可能行刺的。
很快就查到了他们这,陈藏月倒是带了验传,张良既是出来做贼的,又怎么会带这些代表身份的物件,自然是没拿。
陈藏月正准备花钱消灾,就见来了个说不上名的熟面孔。
“掌柜勿惊,我是文怜的丈夫,往常有空也经常跟弟兄们去酒楼里吃饭的,自然是知晓你们二人是我阳翟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