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宋典虽可怜姜芜两姐弟，但他不敢答应。

姜芜猜出他的难处，复而问道：“那么，可否请先生捎我一程，我去与宋公子言明，总归先生只是给我带个路，不会怪罪到您的。”

这句话让宋典汗颜，他只觉得这小娘子年纪轻轻却通透灵慧，竟能直接看出他的顾虑又能想出一个折中的解决方法。

这并不是什么出格的要求，他没什么好考虑的，“好，”宋典爽快应下，“那小娘子随我上马罢。”

姜芜揉了揉弟弟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话后，将他暂时托付给田大娘照看，然后就跟着宋典上了马车。

马车从青水村穿梭而过，姜芜靠在帘边，看到了一片浓浓的绿意。

青水村的道路皆由圆润的石子铺就而成，石子的缝隙间生长着湿润的苔藓，两旁的墙都是用青石垒成，浅绿色的流水悠然东去。

新绿跳跃，使得春天变得更加清澈和美妙。

姜芜一路观察，大致明白了青水村的布局，村庄依河而建，加起来共有几百户人家，大多数为茅草屋，也有一些低矮的瓦房。

村的四周为大片的湖圩地，有农田，更多的是桑田，依稀还能看到几个村民正在桑田中修剪桑树。

她查看了一下系统功能，全都是灰扑扑的，便把这件事先暂时放在一边了。

很快，马车就来到江源镇宋府门前。

姜芜才下马车，细濛濛的雨丝便朝她发顶洒来，她没有任何不适，跟在宋典身后跨进府门，拐过几道庭院后，来到一处清幽竹苑外。

这竹苑中种植着一棵海棠树，想必有些年头了，海棠生得颇为高大，半边枝桠伸出围墙，长到竹苑的外面，虽才二月，海棠花却开得正艳，一簇簇嫩粉的花朵祥云般开满树冠，挨挨挤挤，喧嚣热闹。

“公子今日在这竹苑中，小娘子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通报一声。”

“好，劳烦先生。”姜芜温声答道。

“不打紧。”宋典推开竹苑木门，不过片刻，便又跑出来了。

“公子今日心情很好，我已经跟他说了，只怕是有希望哩，小娘子快些进去吧。”

姜芜再次道了谢后走进竹苑，待她看到坐在竹林下石桌旁那稚气未脱的青年男子时，表情却是微微发愣。

无他，实在是——那男子长相俊美，却也穿得像个孔雀般花哨，他头上马尾高束，插着一只碧玉翡翠响铃簪，身上是一席浅青色长竹袍，脚上却搭了一双正红色锦鞋。

此时他正趴在桌上作画，观他通身气质，跳脱鲜活，与这方幽静的院落格不大匹配。

看到她走进来，男子便放下了手中画笔，“姑娘请坐，不必客气。”

姜芜应言坐下，她没有多加赘述，直接向男子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既如此，那姑娘下月来府中找我罢，不必全部还清，你可先还一部分，若你信守承诺，我便继续宽限时间。”

一百两银子对宋子曰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但他不喜受骗，得知姜家的变故后他欣然应允。

“多谢宋公子，那我便不打扰了，一月后定来此处。”姜芜道谢后起身离去。

宋子曰温言相劝：“姑娘若是不急，可同食午饭再走。”

“不必了，”姜芜知道这是他的好意，“多谢公子，只是家中幼弟还在等着，我想先回去。”

听到这话，宋子曰倒是挑了挑眉。

“那便让典叔送你回去罢。”似乎猜到姜芜会说什么，他朝她眨了眨眼，又补了句，“不用道谢。”

——

“怎么样，我家公子可答应下来了？”宋典守在门外，并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

“嗯。”姜芜朝他笑了笑，“答应了。”

“我就说嘛，我家公子是个顶好的人。”宋典一边领着姜芜出府一边夸赞宋子曰，巴不得把这世上最好的词汇都用到他身上，姜芜也时不时地礼貌应和。

宋典越说越有劲，一把推开隔院大门，笑容却僵在脸上。

姜芜晚他几步，发现宋典突然停了声音，便抬头朝他看去，只见他一改先前放松表情，满脸严肃地盯着前方。

绕出挡眼花丛，姜芜也朝他目视方向看去。

门外，是一片静默无声的春雨，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逆光行走在花和雨中，一泻纯白的长衫干净得犹如月华。

偶有一阵风来，粉色的巨大树冠发出细碎的声响，接着，那满树的粉带着雨露飞扬而下，温柔地洒了那男子一身，可他脚步不偏不倚，甚至没有多看那花一眼。

待男子走近，姜芜看清了他的长相，面如晓月霜雪，眉目修长疏朗，与宋子曰有几分相似，只是一双眸子似深不见底的秋潭，长发用发带草草束着，却是一丝不乱。

没等姜芜猜测他是谁，宋典便给出了答案。

“大公子。”他恭恭敬敬的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