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富美的凝视
工业用地顾名思义一般只能用于工业开发,改变用途需要经过有关部门审批,而这个审批通常没有那么容易。
“这一点白总完全不必替我忧虑。我不但收购这块地,你的三个厂子也可以打包转让。现在这样的厂子也没有什么利润,经营起来又很费劲,留着益处不大。价格不是问题,绝不会让白总吃亏。白总,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块地在你的手里,只能做死气沉沉的加工厂,到了我手里就是会下金蛋的鸡了。这个买卖对双方都好,你回去仔细考虑考虑。”
周淮安的口气很大,他一向出手很大方,拿地也不计成本,更何况拿工业用地去运作,比去拍建筑用地要划算很多。
这三个厂子利润是不太高,但三个厂子有几千工人,更是汽车厂的核心上游供应商。
以宏观来看,这三个厂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卖掉。
但白小年没有立刻拒绝周淮安,她只是微笑着说道:“周总这话没有错,只是我们白家一直靠实业起家,做的也都是靠力气挣钱的活,突然要变卖家业,说出去也不好听。我回去跟父亲和爷爷商量商量。”
“白总这话说的不透彻,这怎么能是变卖家业,这是企业转型。现在不都是在讲转型升级,要去低端化么?白总如果非要保住厂子,找一个边缘城市,把厂子人员迁过去就是了,在商言商,何必在这样蝇头小利上过分浪费精力。”周淮安以为白小年心动了,连忙筹谋划策,让她承担变卖家业的责任,她自然不肯,变通一下就好听了。
常听人说她在花城商界杀伐决断,很有远见卓识,今天看来也不过如此。
女人在男人为主导的商业厮杀,终究是弱势,似白小年这样就能被传成花城女帅,到底小儿科了一点。
白小年心中却很不悦,什么叫转型?什么叫产业升级去低端化?
一个个被发展的表象冲昏了头脑了,还没有成气候都已经骄傲的到处摇尾巴了,没有基础制造就业怎么解决,大家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
实业是根基,不是累赘,不是包袱。
所有的核心技术都是需要迭代,需要实践一遍遍的去验证的。
但白小年不会跟周淮安争执这个问题,大环境如此,跟周淮安想法的人是大多数,从普世价值来看周淮安企业的市值远远高于白氏中州集团,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吃掉整个白氏中州集团,他的观点自然就比白小年的观点更具有说服力。
滚滚的人间洪流里迷失的是大多数,你说的对也不会有人认同,你跟他们争执辩论只会自取其辱。
生活很早就教会了她不要跟别人辩论,更不要试图改变任何人,理不是越辩越明,每个人都固守自己脑海里的一方天地,能说服的只有自己,能改变的也只有自己。
“周总天色不早了,多谢盛情款待,我这边还有事,改日再续。”
周淮安起身相送,微微蹙眉转头对着助理扬扬下巴。
那边助理立刻变戏法似的从备餐的桌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
“这里面是一个蜜瓜和一点大米,带回家给你爷爷尝尝。”
这才是真正的礼轻情意重,东西看起来实在不值什么钱,但这东西在现在物质如此丰富的时代就是那么稀有。
这礼送的是功夫和人情世故,让收礼的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白小年要走,周淮安也不过分挽留。
地的事情要办,至于白小年这个女人,来日方长,只要肯下功夫肯砸银子,没有逮不到的兔子。
今天的谈话气氛看似融洽,却让周淮安有一种不安,脑海里回放白小年的话少的可怜,似乎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侃侃而谈。
他一贯健谈,面对漂亮又有修养的女人表演欲望就更加强烈了。
如今把企业做的这样大本身就自带光环,日常所有谈话的主导权基本都在他这边,美丽的女人只有附和或者崇拜的份,不管她们提出什么疑问,他总是有独到的见解和解决问题的魄力,上到天文下到地里似乎无所不通。
今天的不安来自哪里呢?
来自白小年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