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中断(四)
上前去,对着那个少年轻蔑开口:“现下你是我大荣的阶下囚。”
江鸣雪停下了脚步。
凭这短短几句话,若是她猜得没错的话,眼前的少年应该是北齐的将门之子,嘉平侯世子,顾岸。
前些日子传来线报,嘉平侯满门被齐王治罪,全族伏诛,只留下年少的世子,被送来大荣为质,榨取最后一点价值。
“这是怎么了?”
江鸣雪故作好奇地问了问身旁的太监。
小太监平日里似乎是关注了不少皇宫中的热闹,此刻目光炯炯,饶有兴致地对江鸣雪开口:“这位来头可不小,眼前就是北齐赫赫有名的嘉平侯世子。”
“只是眼下可怜了,送来大荣为质,又成了这阶下囚。”
江鸣雪故作诧异:“怎么会?”
“我朝对质子大多都是礼遇,他为何成了囚犯。”
小太监往她身旁凑了凑,有些谨慎的压低了声音道:“自然是因为得罪了当朝百官之首,谢太师了。”
“据说,是这质子自己杀心太重,杀了太师府上的一个仆役。”
江鸣雪挑了挑眉,在一旁看着。
顾岸是一个身量很高的少年,即便现在穿着破败宽松的囚服,行走举止间却都有一种提剑的力度。
他的脸生得很白净,所以每一处血污在脸上都很明显,但还是难以遮掩面容的英气,透着少年人的锐利。
江鸣雪细细打量了一番,见他即便是沦为囚犯,还是将墨发竖得很高,鬓边碎发随着风飘扬着。
这个北燕的世子,大约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争执间,他一把握住狱卒的鞭子,护在那个原先被鞭打的人身前。
“你好大的胆子!”
狱卒示意身后的人赶紧动手,转头对顾岸凶狠道:“这些日子,看来你吃的苦头还不够多。”
“居然还想着替别人出头?”
他轻蔑地笑了笑,见顾岸似乎不为所动,脸色越来越难看,羞怒交加下,他抬手就要将鞭子挥舞下去。
“大人且慢。”
江鸣雪高喊一声,缓缓走了过去,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狱卒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容色不凡,但衣着简单,大约不是什么人物,于是并没有什么好气道:“哪里来的丫头,也敢拦本官动手。”
“赶紧滚开。”
说着,还动手推搡了她一把。
阿槿似乎有些想要出手,却被江鸣雪按住。
她只低头轻笑,没有说话,却转过头看了身旁的小太监一眼。
“这位姑娘可是唐御史府上的人。”
小太监很快会意,他常在御前行走,反应机敏,也想卖江鸣雪一个人情:“你可知,这位便是日前宫人们口中的江姑娘。”
“是常常给陛下献唱的江姑娘。”
狱卒的神情此刻变得有些变化莫测,半晌,他才窘迫道:“原来是江娘子,是小的冒犯了。”
“只是这北齐质子是太师亲自交代的,他又屡次顶撞下官。”
他大约还是想在江鸣雪这里博得一些面子,坚持道:“即便是有江娘子求情,下官还是不能放过他。”
江鸣雪看了顾岸一眼。
顾岸看着倒是没有任何惧色,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也在看她。
那眼神里似乎包含了太多意味不明的东西,江鸣雪觉得复杂,一时愣了愣,却又很快没有再多想。
“大人,若是寻常人杀了太师府上的人,会如何?”
“自然是直接处死。”
江鸣雪用那双天真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是啊,可太师为什么还留着他的命呢?”
“这……下官就不知了。”
听着他犹疑的语气,江鸣雪笑了笑:“因为他是质子呀,除了北齐与大荣开战……”
“他一定不会死。”
“杀了再多人,还是不会死。”
她往狱卒面前走进了一步,露出有些忧心的表情,轻声道:“若是他失手杀了大人……”
“也是无人治罪的。”
狱卒的脸很快变得惨白,一时说不出半个字,只是有些胆怯地看了顾岸一眼。
似乎在考量着,他若是毫无顾忌,杀了他能有多轻而易举。
“多谢江娘子提点。”
狱卒很快便殷勤开口道:“只是眼下这……”
“若是大人不嫌,在下可以帮大人劝劝这位质子。”
江鸣雪话一出口,那狱卒便喜形于色,爽快答应,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让二人单独在一旁详聊。
顾岸什么都没有说,只无言地看着她,秋水一样的眼睛中并没有恶意。少年白净的脸上灰扑扑的,只有身后的墨发在风中扬得很高。
明明落魄,却还是很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