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船与海（七）

第六天，离终点越来越近，带来的食物也渐渐见底，如果食物吃完的时候还没有到终点该怎么办呢？

克莱拉有点担心，但她也知道担心无用，白天依然在船上和弗兰茨和奥伊玩耍，他们找到了一根钓鱼竿，把鱼竿绑在船杠上，试图钓几条小鱼。克莱拉又在紧急逃生舱里发现了两套潜水服，弗兰茨坚决地表示自己不想背着那么重的东西去游泳，于是，吃完午饭，克莱拉穿上潜水服，牵着奥伊的手，带着他进入海底。

“你为什么连潜水都会……”

“有一年暑假，我说我想去学潜水，老爹就找了最好的潜水教练，然后我就会了，话是这么说，我只有潜水证，没有教练证，理论上我也不能带你下水。”

在海底玩了一圈回到游轮上后，克莱拉愉快地和奥伊聊着天，他们没有抓到鱼，那些鱼就像是投影出来的一样，能看到却摸不到。

晚饭时间，又吃掉了一部分残存的食物，食物最终还是只剩下了不到一天的量。

夜晚如期而至，克莱拉从储存室里翻出来一大块沙滩毯，扑在船板上，拉着弗兰茨和奥伊一起躺了上去，满天的繁星让他们更加确信，这大概真的不是现实，他们大概还在那个密室当中，唯一可以指望的，就只有那个指示牌上所写的，到了明天就可以看见终点这件事。

“第一颗心是爱，你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克莱拉慢悠悠地唱起了小时候总会听妈妈唱的歌。

她一边唱着，一边伸出双手，握住躺在自己两边的弗兰茨和奥伊的手，明天他们会迎来什么样的命运，此刻的她无法知晓。

“第二颗心是愿望，你是你，我是我，‘你’与‘我’衍生出无限可能性。”

游船摇摇晃晃地，克莱拉也摇摇晃晃，她的困意逐渐袭来。

当她唱完“第三颗心是思考，你是我，我是你，你将去往何处，我又将去往何处。”之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克莱拉？”

“嘘，睡着了。”

弗兰茨从地上坐起来，手从克莱拉的膝下穿过，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肩膀，以公主抱的姿势将她抱起。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奥伊通过弗兰茨的口型和微弱的声音，猜测出弗兰茨说的是这句话，他点点头，将地上的沙滩毯捡起并折叠好，跟上了弗兰茨的脚步。

等到弗兰茨把克莱拉放回床上后，奥伊知道，现在就是他们两个要完成最终选择的讨论的时候了。

只对视一眼，便相互意会，走向了平常吃饭的餐厅中。

“咱俩就不兜圈子了。”弗兰茨翘起二郎腿，双手叠于腿上，“我希望你活下去。”

“克莱拉不想放弃你。”奥伊也不会就此同意，“活下去的机会请收回去吧。”

“如果你死了，克莱拉会很难过。我不想看她哭泣。”

“你死了也一样。”奥伊用同样的话反驳他，“我们这样讨论不出结果的。”

“确实。”说着，弗兰茨起身，从餐具柜里拿出了一把叉子，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叉子头对准谁，谁陪克莱拉活下去。”

奥伊只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苦笑着摇摇头：“我尊敬的王子殿下，你这点小把戏，连克莱拉都骗不过去吧。我记忆中的你，应该更机灵一些才是。”

“啧。”

克莱拉不在场，两个男人也都没有演的意思，弗兰茨不耐烦地咋舌，将做了机关的叉子放回柜子里，双手在桌子上一拍：“你有什么高见吗？”

“我怎么会有什么高见，”奥伊仰起下巴，不落下风，“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由谁活下去，应该由公主殿下本人决定。”

“她做不出选择的。”弗兰茨猛地摇头，“我了解她，她比我更深受妈妈喜欢的英雄动画的影响，如果三个人必须牺牲一个，她一定会选择自己。我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奥伊盯着他，长叹了一口气，从桌子前站起：“我想，你也受了不少光希姨的影响呢。”他走到弗兰茨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也先去睡觉吧，今晚是做不出决定了，等亲爱的公主睡醒之后再讨论吧。”

说话间，他转身走向出口，在他的脚踏出餐厅的那一秒，身后传来了男人的吼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还给我！”

“你在说什么？”

奥伊装作无辜地看着朝自己本来的弗兰茨。

“万能牌，被你拿走了吧！在你刚才拍我肩膀的时候！”

“您说笑了，不信您自己搜？”

奥伊摊开双手，任由弗兰茨在他身上摸索，连鞋底都检查了一遍，别说万能牌了，连个能装进口袋的小物品都没有。

弗兰茨确信奥伊拿走了万能牌，但他不知道到底在哪里。

“别找了，殿下，”奥伊摇摇头，“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回去睡觉吧。明天就是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