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徐间自觉提好包，跟着管秋芳出了夜总会。

门口的服务生和管秋芳很熟，热情打招呼，叫了声“管姐”。

管秋芳扔了把钥匙过去，又塞了几张小费。服务生嘴都笑咧了，自觉接了车钥匙去开车。

秋天晚上还是有些凉意，包厢密闭又开了空调还不觉得，这会在门口站了一会，只觉得手上鸡皮疙瘩起了一片。

徐间上前将外套披在管秋芳肩上。

管秋芳把外套扔回去：“自己穿好，脸都白了，没看见我也穿着外套吗？”

车被开来，司机上车，徐间也跟着坐到了副驾驶。

管秋芳走之间还不忘叮嘱：“过会去包厢看看，要是有人没走的，就送到隔壁酒店开间房照顾好，账就在我头上，好处也少不了你的。”

服务生丝毫没有加班的怨言，嘴里答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徐间从后视镜看，车都开远了，服务生还站在门口目送。

已经是深夜了，街上的车并不多。

管秋芳喝了这么多酒，按道理不应该开车的，但她一贯是不守这些她看来迂腐的“规矩”的。

但顾及着车上还有个人，她开得也不快，甚至有些慢慢悠悠，比自行车都还慢些。

徐间觉得不稳妥，递了个保温杯过去，里面是温水。

“要不要靠路边停停，喝点温水先醒醒酒？”

路边灯光在管秋芳的眼眸里闪烁不定，她抽空偏头看了徐间一眼，半边脸刚好被光照亮。

忙碌了一天，脸上有些脱妆，离近了看，很是斑驳。嘴上的口红因为喝酒掉了七七八八，露出苍白的唇色，早上做好的发型有些乱，有不少头发遮住了眼睛，她空出一只手理了理。

“徐间，你最好把私房钱上交。”管秋芳吐字清晰，很不像一个喝醉的人。

徐间当场被抓包，有些紧张，也有些怂：“能打个商量吗？”

管秋芳眼神飘过去：“你觉得呢？这么快的速度赶过来，打车了吧，私房钱还剩多少？”

徐间老老实实将旧钱包交过去。

“还剩下12块七角。”

“怎么还用着这个钱包？”管秋芳问：“平时也没给你买穿的用的，怎么还是这个穷酸样。”

徐间笑了笑：“你送的第一个钱包，用了习惯了，就懒得换。”

管秋芳笑了一声，没说什么，也没收徐间老实上交的私房钱。

两人之间的对话多数时候都是管秋芳主导，她不接话，徐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车内陷入沉默。

半小时后，车停在家楼下。

徐间想开门下车，管秋芳却按了锁车键。

她脸上有些疲惫，神色却很认真：“徐间，私房钱你放心留着，我...”

话到嘴边，却又难以说出口，但已经是下定决心的事情。

“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一出口，管秋芳很悲伤，却也觉得轻松。

她脸上带着笑意，眼里却含着眼泪，似乎在给自己最后的体面。

“大学我追了你四年，毕业后我向你求婚，你答应了。这段婚姻由我开始，请也让我结束，算是一个圆满的句号。”

“我依旧是爱你的，爱你斯文有礼，爱你性格沉稳，爱你包容尊重，爱你聪明理智。”

“我那时候想，我们是绝配，我们都是农村出来的，自己奋斗考上大学，我们都有自己的理想，也有自己向往，我们一起读书一起聊天。”

“我愿意和你一起组成家庭，有两个孩子，也有自己喜欢的工作。即使再难我也是愿意的。”

管秋芳避开徐间的眼睛，只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眼神没有落点，继续说道：“但，我好累。工作好累，赚钱好累，当妻子好累，当妈妈也好累。”

“我总是抱怨，总是怪你，我小时候下定决心一定不要成为像妈妈一样喋喋不休的女人，却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活成了她的模样。”

“我不喜欢现在这个自己，所以，”管秋芳转过头直视徐间：“我们分开吧。”

人和人之间其实是很难共情的，即使是夫妻。徐间能感受到管秋芳身上压抑的情绪，却没办法想明白缘由。

他有很多想说的，比如说父母离婚孩子怎么办，又比如承诺以后一定努力赚钱，又比如愿意承担更多责任，又或者...

但最终，徐间选择了不说不问，他只是沉默着将手里的保温杯递过去：“喝了酒胃里应该很难受，要不要喝点温水？”

管秋芳眼眶里的眼泪终于决堤。

徐间找了找，只在包里翻出一块皱巴巴的手帕递过去：“没关系的，分开如果你更舒服。孩子我可以照顾，房子和车子如果你需要...”

管秋芳却没接手帕，袖子一抹眼泪，已经收敛了情绪，尽管声音还带着哑意，却很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