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段
院门虚掩着,里面乌漆墨黑的,她敲了几下门没人应声,便探头进去。月光照在院子里,隐约可见院里的路,穿过前院,见后院的厢房里亮着灯。
她朝着光亮走去,一路感叹,房间真多啊。院里似乎还种着树,大晚上的,她也看不大清。“叔,九叔,在家吗?”她站在廊下,对着亮灯的房间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应,看来不在家了。
附近传来狗叫声,这院子又大,处处杵着黑影,倒叫伍樾无端害怕起来。还是先撤吧,她猛地一转身,便毫无防备地撞到一人身上。出于本能,她吓得尖叫出声。
谢兆森像县衙门口的石狮子一样站在她面前。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上次他也是这么无声无息地从她身边经过。
本来还想骂她几句,想到自己闯入人家里,且还是金主的家,便把话生生咽了回去。
“我,我敲门了。”
伍樾话里带着委屈,边揉着吃痛的额头,他的胸膛跟石头一样硬,脑门疼得紧。
谢兆森原本特意在前门等了阵子,见人不来,便去把马喂了。当女人踏进后院的时候,他便知是她来了,她嘴里还嘀嘀咕咕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什么富二代,什么铁饭碗。
谢兆森没说话,进了那间亮灯的房间,拿出一钱袋仍在她旁边的桌上。
伍樾当真扒开那袋口,一个一个数起铜板来,嘴脸还念叨:“三,五,十……。”
谢兆森的眉头一下紧了起来,难不成她以为他会短她的钱不成?长这么大,还没人质疑过他的话,何况是银钱方面的事。
真是个小心眼的女人。
“九叔,能不能把灯拿到外头,我这看不清,也耽误您工夫不是?”伍樾专心数铜板,根本不知道谢兆森已经把她踩到脚底下了。
当那男人举着新点的灯过来的时候,她才瞥见男人额头顶着个川字,越是昏暗的油灯,那川字越发显眼。
“九叔,我妈说过,不管是谁给的钱,都要当面数一数,万一您多付了呢?”他明摆着觉得她数钱是小人行径,“亲兄弟,明算账,说的不就是这个理儿,何况咱俩这关系。”
算了,她干嘛跟他解释这些,自己有自己的原则,管那么多作甚。
谢兆森看着女人专注的模样,她的话似有理又似无理,好像把他绕进了无解的命题里。
“九叔,四十五文钱,刚刚好,那我就收了,多谢您的关照。”伍樾双手捧着钱袋,那感激之情是非常的诚挚,“这钱袋麻烦借我使使,回头还您,行不?”
谢兆森难得点了下头。
“那明个包子馒头各要多少?”这事还是得问清楚。
“你看着办。”谢兆森语气平和了点儿。
“我不好看着办的,包子好吃,馒头实在,再说做起来也不一样,还是你定吧。”伍媚仰着头,他这样子不说话,面部表情也淡淡的,不过看着挺舒服的。眼睛虽小了点,但刀削般的脸型以及高鼻梁却是标配。
瞧着他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还撇过头清了清嗓子。
伍媚心下窃喜,给了他一个建议,“要不馒头包子各一半,怎么样?”
谢兆森不知道是清嗓子,还是同意她的建议,鼻子“嗯”了一声。
那伍樾就当他默认了,又问他:“今个的包子还合您胃口吧,要是哪里不好的话,我明个还可以改,改到您满意为止。”
她抱着钱袋,头微微扬起,跟他说话费脖子。
“有什么话直说?”在他面前耍心眼,她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呃……呵呵,”伍樾毫不觉得尴尬,“是这样的,明个您定了五十个馒头和五十个包子,按照生意上的规矩,您应该付三成的定金。”
要钱就直说嘛,还绕个圈子找由头,“等着。”
伍樾看着他转身进屋拿钱的样子很是好奇,他也太爽快了吧,半点犹疑都没有。
“这是五天的包子钱,一并拿去。”省得她天天找他要账,这下应该省事了。谁知那女人盯了他手里的碎银子好一阵才开口。
“九叔,这银子我不适用。”她还是头一回见到白银,可这银子不白啊,反倒看着脏脏的,黑黑的。
“我到哪儿给你找那么多零的去?”这不是故意为难他吗,他手里是有些铜板,可那是特意换来付工钱的。
“我还要用您的钱做周转,我得到村里买点面粉,要是拿您给的这银子付账,人家也不方便啊。再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赚了座银山呢。”伍樾左右为难,“九叔,那就算了,等明个您换了零钱再给我。”
说着伍樾便要抬脚出去。
“等着。”
无奈之下,谢兆森只得收回了银壳子,回屋另取了一吊钱,叫伍樾数一半拿走。
伍樾得了令,小心解开那绳子,又开始数起钱来,她叫住了正要出门的谢兆森,“九叔,您可不能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