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现

伍樾打开屋里唯一的家具——那口大木箱子，里面放的是月娘的全部家当。其实也没什么，就几身衣裳，一沓她绣好的帕子，外加五十三文钱。

真是可怜啊，全部家当就五十三文钱。

她把所有的钱都装进荷包，另外拿了包袱皮儿，小心翼翼地把那一沓绣帕包好。今个她要把它们变现，做启动资金。

怕错过村里的牛车，伍樾还是做了个韭菜鸡蛋饼，用旧帕子包着就上路了。

她带着小青来到村西头的陶桂英家。小青的心情瞬间不好了，去县城本就是奢侈的事情，如今还要花钱坐牛车，这要是说出去，那些跟她干架的小子还不得羡慕死。

可是她不想被别人羡慕啊。

再说了，牛车也快了不了多少啊。

伍樾完全没注意到小青的情绪变化，见陶桂英家院门虚掩着，生怕牛车走了，便敲了门朝里问话，“桂英嫂子，在吗？”

“来了，是月娘吧。”陶桂英一边扣着衣扣，一边应声，“你是送帕子来？”

陶桂英把院门全部打开了。

“哦，不是的。”

怎么把这茬儿给忘记了，之前月娘绣的帕子都是托陶桂英带去县里卖。陶桂英说是一文钱一条帕子，这其中的差价只有她知道了。

“嫂子，我要去趟县里，搭大成哥的车去。”伍樾说着就进了院子，却见到马寡妇也等候在此。马寡妇原是个笑脸，一见到伍樾便耷拉下来。

“桂英嫂子，我先回家收拾下，一会儿就过来，劳烦大成哥等等。”马寡妇朝陶桂英道。

“去吧，孩他爹去了族长家，说是族长有话带给九叔，也要一会工夫。”

陶桂英目送马寡妇离开，转头又招呼伍樾道：“月娘，你那帕子不绣也罢，卖不了几个钱，还费神。”

“不瞒嫂子，去年冬天手冻了，这一开春就在地里，家里没几条帕子了。”伍樾解释道。

嫂子又扯谎了！

小青习惯性地嘟起嘴吧，表示不满。

陶桂英瞧着小哑巴有情绪，心想这姑嫂俩真是变了，以前小哑巴就跟个木头似的，而月娘也不如眼前这般活络。最近村里传月娘勾搭这个勾搭那个，她本是不信的，但她现在愿意相信了。

就月娘这身段，这脸蛋，她稍微那么一勾，那男人还不是颠儿颠儿扑过来。

“我这里倒是有个轻松不累，赚钱还不少的活儿，不知道你想不想做？”陶桂英拉了张凳子，叫伍樾一起坐下。

“赚钱的活儿谁不想啊。”

陶桂英突然这么热情，事有蹊跷啊，她赶忙问，“嫂子快说，是什么赚钱的活儿？”

陶桂英抚了抚还没来得及梳的头发，道：“就是帮县城里那些大户人家打扫打扫屋子，拾掇拾掇东西。”

“大户人家不是有下人么？怎么还要另请人做活。”伍樾狐疑，难不成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事。

“下人自是有的。他们也只是忙不来的时候再请外人，嫂子跟你说，这样的好事可不是日日有的，你要是碰上一日，多则能赚三百文，少说也有一百文。若不是瞧你绣帕子辛苦，嫂子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个的。”

陶桂英说着伸出了一只手，又扒拉下去俩手指。

这工资可真高啊，据伍樾了解的，这儿的男人干苦力，一月顶多六七百文钱。一个妇人一日能赚三百文钱，这能是好事儿么。

“多谢嫂子眷顾。”

伍樾看了一眼小青，又道：“能不能带小青一起？她不要工钱也行。”

陶桂英放下捋发的手，“那不行的，东家没这个规矩。”

“唉。”伍樾叹了一口气，“嫂子您也知道，这孩子我得带身边才放心啊，否则出点什么岔子，我就是赚再多的钱也枉然啊。”

这点陶桂英也清楚，月娘不管到哪里都得带着哑巴。哑巴跟村里的孩子不对付，一不留神就跟人打起来。小哑巴还是个要强的，看着瘦弱，力气并不比别人小，往往两败俱伤，不管谁对谁错，最后赔礼道歉的总是月娘。

陶桂英想了想，笑着对小青道：“小青，你嫂子做活的时候来我家，嫂子我不用你干活，还给你做好吃的成么？”

她中间得拿多少啊，能这么费力还搭上顿饭，就前世的职业介绍所也没这么多手续费。

不用伍樾使眼色，小青就直摇头。她可不像嫂子离她那么远，再说嫂子身体不好，那能伺候好别人。

“唉，这孩子就没离开过我，一时间怕是不行的。”伍樾深表惋惜。

“那，那就等她大点再说吧。”陶桂英无奈道。

话刚撂下，外头就听见牛车轱辘的声音。陶桂英起身道：“他爹来了。”

马寡妇已然坐在车头。

伍樾和小青只能坐车尾了。一路上，几人都没说话，谢大成赶牛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响。

半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