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斥
俞唱晚咬着牙暗暗叫苦,方才太紧张没掌握好力道,下手略重,割得有些深了,眼下疼得要命。
含笑见脸色唇色都白了,额头上有了汗珠心道不好,旋即向主位上的三人道:“三位夫子请看好。”
话音甫落,她拿起那叠白布扯开,约有一尺长,举起来给众人展示。白布中间有一块如手掌大小的灰黄色药膏,想来这便是改良金疮药。
含笑迅速将有药的部分覆在俞唱晚的伤口上,将剩余的白布直接裹紧,系上预留出的两条系带,三两下便包扎完成。
少顷,那白布没有变色,看来血是止住了。
卓春道:“敢问姑娘,这止血的到底是二位制的金疮药还是这块白布?”
众所周知,白布压紧了也能止血,他这么问也算合理。但方荟影却认为他是鸡蛋里挑骨头,方才俞唱晚的刀口那么深,血那么多,岂是区区白布能一下子止住的?
她霍然起身,冷笑道:“卓公子慌什么?我这不是正要给大家演示药效么?”
说着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抢过那把匕首,在自己欺霜赛雪的小臂上划了一道。出身不凡的方四姑娘哪里做过这种事,凭着一股意气,划的刀口不比俞唱晚的浅。她痛得眼眶绯红,强忍着没掉泪。
含笑傻在当场。小豆苗迅速赶紧拿出改良金疮药撒上去,这次是粉末状的。
几息之间,方荟影小臂的伤口不流血了,药粉混合着血凝结在伤口表面。
“如何?可满意?”方荟影抽着气瞪了卓春一眼,抬起小臂道,“要验证愈合时长、会否金疡日后可见分晓。”
俞唱晚看她疼白了脸,心尖蓦地一酸,这姑娘可真傻,都说好了第二刀由小豆苗来,她只需要负责制出不留疤的药膏就行,偏生没有经住卓春的刺激,割了自己一刀。
方荟影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想法,抬头对上她的眼神:这些人不就是瞧不起女子么?看他们还有何话说!
第二刀试药再也没人挑刺,尤其是邹德清,他做赤脚大夫时,看殇科最多。改良金疮药的止血效力着实比传统方子的要好,他照实说了出来。
二人相视一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她们不是只能制毒。
讲台上的周泰山却抿了抿唇,沉声道:“这几日你们都是用自己试药?”
在场之人齐齐看向二人,不会吧?那得在自己身上割多少刀?毕竟药材的剂量需要不停调整方能找到最合适的。
俞唱晚摇头又点头。
本来买了一头猪,可那猪被割了一刀就疼得撞碎了猪圈围栏给逃了。只好再买一头,这回割之前先将其四肢拴了起来。在猪身上配出了最佳剂量后,二女认为人和猪存在诸多差异,要想找到最适合人的配比,还是需要人来试。
除了方荟影,俞唱晚、小豆苗和含笑三人的胳膊、腿上都带着深深浅浅长长短短的口子。好在这金疮药药效很好,仲春之际伤口也未化脓,而且收敛极快。
“……这种白布兵将们可随身携带,一旦受伤便可急用,收兵之后再由军医仔细包扎。金疮药粉的效果更佳,可用于换药。”
少女平静地讲述着,荀潜觉得很是不可思议,易地而处,若是他,他愿意以身试药么?可能愿意,但不见得能做到这份上。况且,给兵将制金疮药?北边的突厥早被大乾打得翻不了身,其他小国皆臣服于大乾,何年何月才可能用上这些金疮药?
他想笑她们傻,但笑不出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谁知周泰山拧紧眉头,厉声道:“为医者,岂可随意伤害自身?不爱惜己身如何替人把脉开方?”
济安堂登时落针可闻。
突如其来的训斥叫俞方二人脸上的笑霎时僵硬,眼中闪过困惑、无措、委屈和不甘。
“可……那该找谁试药呢?”下人么?可下人凭什么受罪?
俞唱晚不理解,先辈们的药不都是经历过千百次尝试才用在人们身上的么?
“当真是愚不可及。”周泰山指着角落里的试毒鼠笼,“若人都自己试药,要那劳什子有何用?上次你制的藤萝毒为何不自己试试?”
俞唱晚脸色一白,嘴唇翕翕说不出话来,方荟影亦然。
“孩子,你在猪身上试药的结果便已经可以了。”邢江看了师伯一眼,起身圆场,“周夫子是不忍见你们伤害自己,以身试药纵然值得钦佩,但不能次次都这么做。人与畜生固然有别,可我们是不是能去医馆找相应的病人试药?试药的法子很多。若所有医者、药者均以己身献祭,不出五年,哪还有大夫?谁还敢做大夫?”
俞方二人被邢江的话安慰到了,将眼底的泪憋回去,郑重向周泰山一揖,“学生知错,学生受教。”
其余学子皆起身行礼:“学生受教。”
周泰山受了礼,脸色缓和了许多。
丁北斗觑了眼师兄,清了清嗓子,“诶,你这改良金疮药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