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
被教训后再也没来闹过,小豆苗回家也仅是对他红脸白眼,并不曾再如以往那般随意指使打骂。
只是小豆苗的欢喜并没有带动俞唱晚,她已经连续用药近两月,今日去宁和堂复诊,心绪莫名难平。
“我近来觉得吃了药水肿好似没那么严重了,胸闷与咳嗽也好了许多。”俞唱晚捏了捏手心,心里升起一个小小的希望,是不是坚持用药她就不会死了?
看着少女眼含期待的眸子,陈平垂下头收好脉枕,斟酌道:“症状在减轻就说明那药有用,这次我会替你修改一下方子,记得每日都要服。”
俞唱晚笑着点点头,眼中的光黯淡下去,陈大夫对脉象避而不谈,就是说她的病其实没什么起色,服药的作用只是减轻表面症状而已,她依然命不久矣。
来之前跟自己说好了,什么后果都面对,但真到了这一步,很难坦然接受。
眼前的少女红着眼圈,却还在笑,陈平既心疼又心酸:“好孩子,老夫医术不精,不过老夫会将你的情况写信告知我在京城的师兄师弟们,他们医术高明见过的病症丰富,对于研究奇难杂症很有兴趣,说不得有人见过你这病有办法医治。”
俞唱晚很是动容,陈大夫跟她非亲非故,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医者仁心,当下郑重地跟他道了谢。
走出宁和堂,她忽然不想那么早回家,便去了坊市买了些娘亲爱吃的糕点。
甫一跨出糕点铺子,差点撞到了人,当即趔趄了两步。
“唱晚?”原来差点撞上熟人——县衙的捕快张旸,他扶了一把俞唱晚的胳膊,“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俞唱晚回过神忙道歉,“在思索些事,对不住张大哥。”
张旸哪里会真的怪罪她?将她带到空地上,转移了话头:“唱晚知道咱们县里哪家铺子会做盘扣么?尤其是什么花啊蝴蝶的。”
俞唱晚收起心思,半眯大眼,打趣道:“张大哥是相中了哪家姑娘?”
“不是不是,我是定了亲的人,可别传到你未来嫂子的耳朵里。”张旸涨红脸急忙否认,只是少女眼中满是揶揄,明显不信。
可俞唱晚不是外人,周围也没人,他便凑近些道,“真不是送你未来嫂子或者哪位姑娘的,而是涉及一个案子。在案发现场捡到了一个盘扣,很可能是凶手留下的,这不找我来打听打听么。”
这案子其实是赵彦青的,请他帮忙排查一番。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又在赵叔手下做事,这点忙必定要帮,也不会泄露是赵彦青让他查的。
俞唱晚明白了,他是想找到哪家铺子卖盘扣,进而找到盘扣的拥有者。不过俞良生已经离开县衙,案子的事她不会多打听。
又听张旸道:“这县城里的绸缎铺子、卖针线络子的铺子我都走遍了,就是没有那种盘扣卖,可我一个男子不懂那些,总是有疏漏,这不正好问问你么。”
“张大哥见外,案发现场的盘扣是花或蝴蝶?据我所知,咱们县城的铺子里只会卖简单的相思结扣,复杂点的多半是妇人姑娘自己做的,张大哥可以在这个上面下功夫。”
俞家不富裕,但周氏和俞唱晚爱美,最喜欢在素色的布衣裙上做点花样出来,这样看着就跟村里其他妇人姑娘不一样,料子普通,可总是透着精致。后来村镇里的好多妇人都学着这样做,就是没她娘亲做得好便是了,俞唱晚很熟悉这个。
张旸如醍醐灌顶,非要请她吃饼以示感谢,她推迟不过收了张旸的饼家去。
俞家院子。
“彦青?可用过饭不曾?”此时午时刚过,眼前中正的小子风尘仆仆得紧,一瞧便是没回家,直接来了这里。
赵彦青小麦色的脸露出几丝赧然,“未曾。”他确实还没回家,也没用中饭。钦州回来打龙眼村过,便想着来瞧瞧阿晚。
周氏取了热腾腾饼子出来,“伯母这儿还有些饼子,可以将就用一些。”
赵彦青接过饼子,忙咬了一口,“多谢伯母,您和俞叔都不必管我,这几个饼子足够我吃了。”
周氏和俞老大脸上带着宠溺的笑,赵德全这十多年来对俞良生颇为照顾,他们也很喜欢这个生得中正又沉稳大方的孩子。
听闻阿晚不在,赵彦青心中有几分失落,几口吃完饼子,见人还未回来,也不好再多留,便准备起身告辞,恰好瞟到周氏前襟上有一对喜鹊盘扣,旋即又坐了回去。
“其实彦青今日前来是有事要请教伯母和阿晚的……”
周氏尚未答话,便听一道软糯的声音道:“哦?谁想请教我?又是何事请教?”
话音刚落,只见院门被推开,率先露出的是一张盈盈笑脸,跟着是娇小的身子,双手各提着五服药。
赵彦青登时起身,向屋外走了几步。
二人站在院中。那黑白分明的眼里藏着笑意,“前些时日遇到一个案子,案发现场捡到一个盘扣,便想来问问伯母和阿晚知否知道哪家的妇人手特别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