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西都，意踌躇

容易养兵为患，所以朝廷采取了以文制武的策略，把长庚城设为大熙的陪都，在这里单独设立六部，官员每三年轮换一次，统辖西境行政，防止武将拥兵自重。

这套制度确保了边关军队的忠诚，却有个很大的弊端，就是外行领导内行，还常常朝令夕改，致使将士们束手束脚，西北的军情一直颇为糜烂。

萧随月在芦州城最好的酒楼偷听三个月，才收集到上述信息。在信息闭塞的古代，要打听此类消息并不容易，因为老百姓对军事和制度是全然不懂的。

问起他们，他们只会说：“西北有个朔安王爷，可厉害可厉害啦。”

朔安王。想到此人，萧随月放下了门帘，掩住自己脸上那与年龄绝不相符的表情。

西北对路引的管制比内地更严，萧随月两人暂时无法进城。

除了他们，还有大批流民聚集在城外。个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稀奇的是，这些流民并没有要进城的意思，而是在城外支起木杆搭了棚子，组成一片一片的棚户区，就地躺倒休息。

这城高池深、黄沙漫天的长庚城外，非但一点也不荒凉，反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萧随月对李相显说：“显哥，你去打听一下这些流民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李相显回来了，上车告诉她：“问过了，这些都是边境线上的贫农，常年遭塔寺人和白戎人的劫掠。今年刚过秋收，又有塔寺人纵马劫掠，他们只得背井离乡，逃到后方来。长庚城外常常有富户组织施粥，他们在这边撑上一段时间，等塔寺人走了，就返回故地。”

“……可是一年的粮食都没有了，他们回去吃什么？”

李相显道：“想来无非割草捉鱼，靠山吃山。只要不是荒年，总能在原野里找到吃的。”

萧随月下了马车，望着这片乌糟糟的棚户区，忽然道：“他们躺着，是在保存力气呢。”

李相显道：“是啊，没有事做，没有饭吃，可不就只能躺着。”

沉默了一阵，两人渐渐回过神来，此时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刻，他们还得想个法子进城。

驱使马车远离城市，停在一处无人的官道上，萧随月耐心守株待兔。

虽是太平年间，但这个世界充斥着太多不法之徒。

很快她就看见，官道上远远行来两个满脸横肉的大汉。

这是两个配着腰刀的武林人士，骑着马大摇大摆走在官道上，边走便说：

“要我说这一票让咱赚得盆满钵满，干脆找个山头自立为王，抢几个压寨夫人，岂不快活？何必来投西北军，点头哈腰地给人装孙子。”

另一个说：“不是给你解释过了，咱劫的是宏盛镖局的大镖，杀了那行商一家子十九口，如此打人脸面，宏盛镖局能放过咱们？必须好好躲一阵子风头。得了，你想不通也别想了，就给我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听话，我还能害你不成？”

闻言萧随月还没什么，李相显却是面色一变。

她一下子想起，他全家都是被山匪所杀，他固然失忆，可是一听到这话，仍然触及内心。

萧随月道：“就是他们了，两个人渣！显哥，”她仰头去看李相显，“照我们说好的，你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