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柳姒接过平意递来的丝帕擦手,“他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那郎君说,他是被公主绑来囚在了府中,希望奴婢能帮他。奴婢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告诉老夫人。”
“不敢擅自做主?”柳姒轻笑,“本宫见祁妈妈倒是很会做主。”
“祁妈妈跟在阿婆身边也有几十年了吧。”
祁妈妈战战兢兢地点头,“是。”
“那祸从口生的道理,想必不用本宫教。你既是乔府的人,也不宜留在此处,速速离去罢。”
回到屋中,柳姒跪在那副画像前。
画中之人笑意轻浅,目光柔和,好似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足在意。
柳姒在心中问询:求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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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晚风吹起纱幔,柳姒坐在镜前用帕子绞干湿发,发尾却仍在一点点地往下滴水。
谢晏从柳姒手中接过帕巾,五指缓缓穿过她柔软长发,不一会儿,头发就只还剩些许湿润。
透过铜镜,柳姒看着谢晏专心致志的侧脸。
不过这点小事,他也认真仔细地对待。
“竹君。”柳姒开口,“你想归家吗?”
谢晏的手蓦然一顿,他俯身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替柳姒一点点梳好发丝,而后才道。
“想。”
柳姒转头起身,谢晏就站在她身后,手上还拿着那把木梳。
她上前踮脚亲了亲他的侧脸。
“谢晏,你心悦我吗?”
她就这么看着他,二人对视。
仿佛两人第一次同房那样,谢晏也是这般地看着她,固执地等她一个答案。
隐室之内,暗香浮动。
谢晏放下木梳,捧起柳姒的脸颊,低身与她额头相触,亲密无间。
他执起柳姒的手贴在自己颊边,语气温柔。
“姒娘,我……”
话并未说出口,因为柳姒的食指抵在谢晏唇上,止住了他的答案。
她突然觉得疲惫不堪又索然无味。
这一晚,她与谢晏相拥而眠。
也难得的梦见了些许前世的事。
……
“咚——”
浑厚的钟声响彻于数座宫殿之上。
柳姒素手伸至窗外,接过飘下的冷白雪花。浑身上下不装一点珠饰,仅着素绿兔绒领襦裙大袖衫。
这点翠色在冬日里倒显出几分生机。
“又下雪了。”
她一开口,便是与妍丽容貌不符的沙哑声色,像是许久没有与人交谈过。
冰冷的手被人握住,柳姒转头看向身侧的人。
平意将柳姒的手捧在自己手中,不停地揉搓哈气,眼里尽是心疼。
“下雪便下雪罢,公主仔细别冻着。”
无论冻着还是冷着柳姒都不甚在意,如今这情形,冻死或许都还要好些。
她提醒,“我如今已不是公主。”
平意抹了抹泪,“在奴婢心中,公主永远是公主。”
殿门蓦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几个身披铠甲的士兵踏步进殿,领头的那个面无表情地说道。
“有人要见你。”
如今她一个将死之人,还有谁会想见她?
柳姒想。
平意想跟上去,却被士兵阻拦。
殿前阶上又铺上了厚厚一层雪,柳姒艰难地踩在雪中,冰水沁进她的鞋袜,刺痛骨髓。
因着登基大典,宫人大多都去了含元殿,此时宫道上少见人迹。
随着士兵越行越偏僻,最后到了一竹亭前。
领头的那个士兵就停了下来,“请吧。”
竹亭周围用竹帘遮挡住,看不清里面的模样。
柳姒心中怀疑,下意识想看一眼那领头士兵,却发现周遭不知何时早已无人,只留她一个。
正当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进亭中时。
宛如珠玉之声从亭中传出。
“公主不进来吗?”
明明是悦耳的男声,却让柳姒木然僵住。
但也只是短短一瞬,她便恢复了正常。
提了裙摆踏上石阶,雪化成冰并不好走,所以这几步台阶她上得小心翼翼。
深吸一口气,掀开身前的竹帘,一个身影骤然出现在眼前。
谢晏跪坐于蒲团上,一身紫色官袍,腰佩金鱼袋。
身前小案上放着两盏茶,尚冒着热气,想是寻了机会从大典上匆匆赶了来,所以并未更衣。
他抬眸,看着从始至终都没有瞧他一眼的柳姒,辨不清眼中神色。
“听说公主想见我一面,有何事便快些说了罢,大典刚结束,某还需尽快回去。”
她何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