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
安静的屋子里躺着一人,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昭示着床上之人还活着。
谢晏已经不知道过了几日,十日,二十日,还是一月?
他不记得,也不清楚。
最开始他还能凭借着哑奴,来确定过了几日。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记忆也变得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
耳边传来轻微的开门声。
他想,又是哑奴来了吗?
那人走到床前坐下,一靠近谢晏就立马知道这人不是哑奴。
是柳姒。
因为他闻到了她身上独有的梨香。
焦躁的心仿佛安定了下来。
他感觉到柳姒将他胸前的衣袍解开,露出肌肤,接着刺痛从他的左胸传来。
想知道柳姒在那上面做什么,可是他看不见,便也无从得知。
谢晏在疼痛中开口,声音极其嘶哑,因为痛还夹杂着丝丝的颤抖。
“柳姒,你在做什么?”
太久没有说过话,他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十分陌生。
谢晏也没想着得到答案,只是在心中想:无论说什么都好,只要陪他说说话。
但身前人不回应,只一味地做着自己的事。
不过他很快也就知道了答案。
……
日落西山,万籁俱静。
时隔二十多日,竹园又迎来了它的主人。
谢晏穿着一袭单薄的寝衣,站在屋中央。
不过两旬,他已是消瘦无比,面色雪白,往日的衣物穿在他身变得宽大不合。
得了柳姒的命令,方才哑奴为他将枷锁去掉,又让他沐浴收拾了一番。
双眼许久不见光,乍然见到光亮,有些泛红发疼,却越发惹人爱惜。
柳姒瞧见谢晏,一时也觉得陌生,她走到香炉前,当着谢晏的面燃了一支香。
少时,一股甜腻的味道遍至整个房间。
柳姒靠近,伸手理了理他的衣襟,谢晏先开了口,“公主又要做什么?”
柳姒反问:“你觉得呢?”
闻言,谢晏闭目,没再言语。
方才燃的香,是柳姒曾答应过他不再用的,可今日却又重新用上了。
柳姒知道谢晏想的什么,她低笑提醒,“晏郎,是你毁约在先。”
那时柳姒许他可出这间屋子,但谢晏却不守信用,逃了。
熟悉的异样感又漫上心头,柳姒握住谢晏藏在衣袖下的手掌。
那只手骨节匀称,洁白修长,此刻却在微微发抖。
柳姒就这么牵着他,朝床榻走去,然后轻而易举地将他推倒在床上。
自始至终,谢晏都没有睁开眼。
“这香我用了寻常十倍的量。”柳姒俯身,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接着又触上谢晏滚烫的耳垂,两人离得极近,渐渐急促的呼吸声很是明显。
“所以谢大郎君,你在抗拒什么?”
柳姒在告诉他:他这般都是因为助情香药,而非其他。
见谢晏依旧闭上眼没反应,柳姒轻解开他的衣袍,露出她晨时为他在胸前画的刺青。
这是柳姒这些时日特地去寻了城中的刺青师傅学的。
这刺青谢晏在脱衣沐浴时已经见过。
是一条青绿的柳枝。
刺在谢晏白玉无瑕的左胸上,随着谢晏的心跳仿佛在缓缓摆动。
因为沾了水,那块儿的皮肤变得发泛红。
柳姒下床拿出药膏给他擦上,指尖一下一下触上刺青。
又痒又痛。
透过肌肤落在谢晏心上。
突然,擦药的手腕被人桎住。
柳姒抬头,谢晏此时已经睁开了眼,他喉结晃动,眸子发颤。
“你心里,可还有其他人。”他突然问出这句。
“什么?”柳姒一时不明谢晏话中之意。
他又问,“柳姒,你从前说你心悦于我,还当真吗?”
这下,柳姒是真不明白谢晏的意思了,只是看着他回答道:“自然。”
这话说完,不知是柳姒错觉,她竟觉得谢晏明显松了口气。
谢晏听罢认真地盯着她,像是承诺又像是誓言,他开口。
“我会娶你为妻。”
只一瞬间,柳姒蓦然怔住。
无他,因为她知道,谢晏不会撒谎,也不屑于拿婚姻大事来骗她,他说的会娶她是真的。
霁月光风的谢竹君,被她困在这小小院子里两月余,遭她囚禁折辱后,想的却是要对她负责,娶她为妻。
这是第一次,柳姒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怀疑。
她是不是错了?
霎时间,她竟害怕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