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
好在何处!”
他谢晏此生,志在庙堂,志在良臣,志在天下;唯不在这樊笼之中做取悦人的雀鸟。
他这二十五年来,从无愧于心,却要平白受这无妄之灾。
叫他如何不怒,不恨?
话毕,谢晏高大的身躯微微一晃,人就倒在了地上。
那盏茶!
谢晏似是不敢置信柳姒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给他下药,眸子里带着震惊与怒火,最后不甘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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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用膳时,桌上只有轻微的碗筷碰撞声,如今同祝舒一个饭桌,倒是热闹许多。
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一边给柳姒夹菜,一边同她讲她从前上山采药的趣事儿。
药谷里只有她和鬼道子两个人,吃饭的时候没富贵人家那么多规矩,“食不言”这一项,祝舒是一点儿都不清楚。
但柳姒也不嫌她烦,和平意两人听得津津有味。
说到精彩处,祝舒将筷子一放,用手比个两臂那么长的蛇,面上做了个鬼脸道。
“那蛇就有这么长!蛇皮都是黑白花彩的,牙齿可尖了,看见我们就要咬过来。我当时吓得人都傻了,可我师父一看这蛇,你猜他心里怎么想的?”
平意听到这里,停了给柳姒盛汤的动作,赶忙问道:“怎么想的?”
祝舒:“他想的是这蛇泡酒应该很有药性!”
说完给柳姒夹了片炸藕合,“这个好吃。”
柳姒笑道:“鬼前辈还真是和常人不同,别人看见那毒蛇怕是要害怕跑得没影,偏他只想着抓来泡酒,真是有趣。”
吃了块茄条,祝舒又道:“柳阿姊不知道,我师父这人,最好酒。你若是拿千两黄金请他看病,他不一定会去,但若是拿一坛好酒,他铁定过去。”
“是嘛?”柳姒心中将此话暗暗记下。
用完午膳后,柳姒带着祝舒出府,给她添置几套衣裳与首饰钗环,又带她去了柳姒常去的福居楼歇脚。
坐在二楼窗边,叫伙计上了几盘点心,祝舒又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药谷中食材有限,能尝到好味道的吃食机会很少,因此祝舒对上京的美食来者不拒。
柳姒笑着摇摇头:鬼道子这徒儿还真是爱吃。
不一会儿,祝舒被楼下一个眼覆白绫的华衣男子吸引注意,男子在下人的帮扶下进了一楼大堂,伙计也谄媚地上前为他引路。
男子走得极慢,但周围无人敢催促他。
祝舒看着那男子,问道:“柳阿姊,那是谁?他的眼睛怎么了?”
顺着祝舒的目光看去,刚好见王季康进了一个包厢。
柳姒解释,“那是吏部侍郎王季康,前些日子当差时被贼人伤了双眼,圣人特准他在府上养伤。
听说王家以五十两黄金聘请能为他医好眼疾的大夫。”
说完想到什么,对着眼前的祝舒提议,“祝娘子师从鬼神医,或许可去试试。”
听得黄金五十两,祝舒差点儿被呛到,她喝了口柳姒递来的果茶,心中暗想。
一直白住在柳阿姊的府上也过意不去,她不如去试试,如果能医好这人的眼疾,她也可以不用一直麻烦柳阿姊。
心里这般想着,越觉得可行。
于是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她扣开了王家府上的大门。
……
谢晏自黑暗中醒来。
睁开眼,入目也是一片漆黑。
他在哪里……
若不是能感觉到眼上蒙了层东西,他险些以为柳姒将他毒瞎了。
动了动手脚,也被什么锁住,挣扎间发不出一点声响。
过了一会儿,谢晏才察觉出怪异之处。
他耳边听不见任何虫鸣鸟叫之声,整个耳中寂静的可怕。
便是再安静,这些东西也该是有的。
除非他被柳姒关在了密室之中。
身下床榻被人铺得厚厚的,挣扎时也没有什么响声。
只有脑中残留的药晕后的疼痛感,才让谢晏有点存在于这世间的感觉。
他就在这看不见,听不着,触不到的情况下,清醒的活着。
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什么也没有。
每日都会有哑奴照顾他基本的生活。
不过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手脚被束缚,什么都是别人帮他,仿佛一个不能自理的残废。
谢晏猜测,哑奴来一次,便是一日。
他已经来过五次了,那想来就是五日。
原来才过去五日吗?为何好似已过去了许久。
谢晏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在这期间,柳姒一次都没来过。
谢晏知道柳姒的目的,不外乎就是想让他屈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