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崖

27

山中

楚酒靠坐在树下好半天一动没动，他已经把外衫重新穿回身上，毕竟这山里还挺冷的。不远处的尸体已经被他埋了，不管那是何人，总之看上去就是一个平头百姓，他不想让他死了还曝尸山野。

从伤口看来，那两人应当是被同一人所杀，那杀人者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何要杀这二人？他又是用何利器将这二人杀死？此时楚酒已经从最初的震惊恐惧情绪中抽离出来，一直思索着这几个问题。

正想的出神，突听不远处树丛间发出一阵轻微声响。他头皮一麻，立时从地上跃起，背靠大树四肢肌肉紧绷，摆出一副要准备动手的架势。

他目不转睛盯着声响来源处，屏息凝神，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一个皮糙肉厚巨目獠牙的十尺巨人形象。

这时，草丛猛烈摇动，楚酒感觉自己的心也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本能的将浑身力量瞬间集于双拳、双脚，只待敌人露头的那一刻——等下，他看到了什么？是那只贵气的兔子！那只兔崽子！傻狍子一样侧着脸傻傻盯着楚酒，两只黑眼珠滴溜溜圆，却在楚酒准备迈脚冲出的前一秒一道闪电般扭身跑走。

“你个小兔崽子！”这次楚酒骂出了声。本来饿这许久，刚刚又刨土埋人，他早已力气全无半天不想动弹。此时不知哪来的力气，他一个箭步冲出，飞也似的狂追，又和兔子展开了拉锯赛。

这贵气的兔子一如之前的强健、机灵，左绕右绕，左钻右钻，有好几次楚酒都差点抓到它却又被它生生逃脱。

道路越来越陡，草木也愈见稀疏，有几处甚至可见光秃秃的巨石裸露在外，只石缝间生长着一簇簇倔强的杂草。楚酒感觉自己应当是在追着兔子往山上爬，越往上，山势越陡越不好追。

追了一路兔子仿佛也跑没劲了，速度不由得降下来。楚酒攒一口劲突然猛一发力，身子前扑。嘿嘿，他抓住了兔子尾巴！

兔子“吱儿”一声尖叫，后腿猛蹬挣扎，脚下沙土石子纷纷朝楚酒脸上招呼，楚酒本能躲闪，恰巧被一个石子击中右眼。他眼睛吃痛，手不由的放松，毛茸茸的兔子尾巴顿时从他手心溜走。他一急，赶忙伸手再抓、又抓，他半眯缝着眼，看也看不清，依稀只看得兔子又要跑走，他急忙跳起身再追，没注意一旁有棵干枯小树，树枝刚好剐他脸上，枝丫差点没戳他眼珠子里去。他身子本能后仰，脚下踩到一块石子崴了一下，整个人便斜斜歪倒下去。

他所处之处本是个陡坡，这一倒整个身体便不受控制的朝坡下急滚。他伸手想抓住些什么稳住自己。可抓住的尽是些杂草，他薅住一丛，一丛断掉，再薅一把，咔嚓又断，草叶边缘锯齿把他手心划得鲜血淋漓，他也感觉不到痛。伸手又抠住一块嵌入土里的石块，下滑之势微顿，可他四指刚一用力，整个石块被从土里抠了出来，他整个人又继续朝下滚去。

他下滑之势越来越快，伸手不停的乱抓乱挠双腿乱蹬却丝毫止不住下滑的趋势。眼瞅着再往下好像是一处断崖，楚酒心下一惊，用余光瞄到在他斜下方不远处刚好有一块巨石凸起，他拼命扭动身体，尽力控制方向朝那块凸起靠近。就在他身体下滑经过那块凸起的一瞬，他猛一伸手扳住凸起一角，可只一瞬，他的身体便被快速下滑的力量带着继续滚落下去。

下面真是一处断崖！这会儿楚酒可以看的真真切切。因为断崖就在他下方不到十米处，他马上就要从那里滚下去了！

楚酒感觉浑身血液都像燃了一般，浑身冰冷的又像坠在冰河里。他慌乱的拼命用手指去抠地面，本能的企图用这微乎其微的力量和最后的努力减缓下滑势头。指甲里嵌满污泥，划过石头表面时依稀还有刺耳的摩擦声，八米，七米，六米，五米……楚酒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已停滞，他清清楚楚看到了涯下的空旷和幽深。

“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