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物是人非,贺家人惨遭抄家祸;忆杭州往事,为治病三入百草
在小丁哥的帮助下,我住入了杨婆婆家里。收拾停当,夜深了。我和小丁哥还在屋内兴奋地聊着各自的经历。
我问小丁哥怎么会到了太医院。小丁哥说:“我不是考入太医院的医官,只是个在太医院做誊抄的小书吏。每月也有些月钱,够我在京城生活。”
“你一个人在这里?你爹娘呢?还在杭州老家吗?”
小丁哥红了红脸,点了点头。有点难言之隐的样子。
我思量着,小丁哥是不是辞别了爹娘,跟着贺先生到了京城,又问:“那……贺先生他们呢?也在京城吗?”
小丁哥的表情僵住了,他叹口气,满是悲凉地说:“没有什么贺先生了。也早就没有了贺家。”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纠,问道:“怎么了?”
小丁哥说:“也就是你去了安庆之后不久的事情。突然官府来拿人,说是贺先生的父亲上书弹劾首辅严嵩,被打了廷仗。而后又被参了个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抄家了。贺先生这里当然也逃不了的。先生被削了功名,和峻林一起流放一千里。杏林也被送往教坊司为婢。”
我陡然听到了“严嵩”这个名字,心里泛起思量。我这9年一直在民间、在底层。其实,对于底层人民来说,谁当皇帝、谁当首辅、谁是封疆大吏、谁是砖家叫兽,真的没什么区别。老百姓的日子,该怎么苦还是怎么苦。因此,我也没有考虑过历史大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然而,但凡是个中国人就知道严嵩——明朝的大权奸。贺家栽在了他的手里,也真是没有什么出头之日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停,小声问我:“你知道什么是教坊司吗?”
我肯定是知道的。那是专门收编官家女子入风尘的官办妓院,是一个逼良为娼、暗无天日的地方。杏林,我‘儿时’相识的好姑娘,居然沦陷到了那种地方!
小丁哥又有些无奈地说:“我是三年前来的京城。幸得李太医赏识,能留在太医院干些杂事。才在京城勉强立足。一个人,我也习惯了。”
我也和他说起分开后的经历,直到夜深,我们才各自回屋睡去。
……
说起我和小丁哥的缘分,不得不提到贺先生,也不得不提到杭州。
不幸的唐家被人鸠占鹊巢,胞姐小溪遭休妻后、反被赶出了自家老宅。无处可去的我俩幸遇前来报恩的单荣,单荣便纳了小溪为妾,带我们回了杭州的老家,也算是给了我们一个苟身之地。
但这苟身之地,却又是第二个虎狼窝。单荣那老娘田氏尽管只是个军户出身,却嫌弃小溪是个二嫁妇,又嫌弃我是个拖油瓶,对我俩横挑鼻子竖挑眼。单荣的原配刘氏是个刁滑的妇人。她长着男人般的身子骨,嫉妒小溪貌美,成天挑拨离间找小溪麻烦。单家还有一根独苗单祖耀,五岁上下,由于缺乏管教,一不如意就撒泼打滚,看着就让人讨厌。
单荣倒是仗义,与她们言明,说我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只要还有单家一天,就得有我一口饭吃。于是,他在家的日子,我和小溪过得还行。他回军营以后,我们便再一次成了家中的奴仆。
……
到杭州的第一个冬天,小溪得了风寒,但家务劳作却丝毫不减。田氏和刘氏根本不给我们看病的钱,小溪又坚决不肯动我的嫁妆。于是她从冬天咳到了春天,咳得晚上都无法平躺睡觉。
那年我满十一岁了。在经历了唐家一系列的不幸之后,我和小溪只能相依为命,我也深深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惭愧和自责。
我总是想,别人穿越,都是技能满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我怎么半点鸟用都没有。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现在就连活着,也得看别人的脸色。这封建社会的法度风俗,苛律严明,哪里是个可以随便表演个节目、做个小红书美食、卖个香皂护肤品、斗个嘴、卖个萌、打一架,就能创业成功的easy版大富翁呀……
每天早上,我都要去打井水把家里的水缸灌满。我一直为了节省时间和体力,走右边巷子后面的小泥路去水井边。某日也是凑巧,我出门时看到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便追着跑了一阵拐到大路上。再想回水井的时候,就抄了个小道,走进了另一条小巷子。
小巷子一溜的围墙很整齐,弯道僻静处,一个黑色的小门微敞着。我好奇地往里面瞄了一眼。顿时感觉眼前一亮、心中一畅。
那里面尽是些培植的中药苗圃,还有很多扁筐里晒着各种草药。这些草药对我而言是多么的熟悉。我心里一阵激动。小溪的病有门路了!
大学里背诵过的功课,逐步复活,呈现在我的脑海里。治疗咳嗽,无非这几种路数:风寒犯肺、风热犯肺、燥邪伤肺、痰湿蕴肺、痰热郁肺、肝火犯肺、肺阴亏耗。
咳嗽常用的中草药有:紫菀、白前、百部、桔梗、制半夏、厚朴、甘草、石膏、灸麻黄、桑叶、菊花、薄荷、杏仁、连翘、枇杷叶、前胡、芦根、贝母、陈皮、茯苓、苏子、莱菔子、生姜、麦冬、党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