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公主
十月,风里开始有越来越多的落叶,墨离搬进了项明的御微宫,那一片依山而建的宫殿,上出重霄;飞阁流丹,桂殿兰宫,随山势错落有致,是空桐城里最耀眼的明珠。
姜副将带着精锐部队去往周边一个又一个城池,也许是空桐的易主让墨离大军蒙上神秘的色彩,那些城池都不攻自降。伤病员都进了城,我依然住在城外的大营。各种各样的消息从城里传开来,项明在那夜召集所有的文武官员宣布降城的决定,屈辱、不解、绝望的情绪弥漫了整个大殿,面对众臣的质问,项明只低低说了句:墨离是上天派来一统九州的神,不可逆天。当夜,项明携皇子、内眷、亲信两百四十八人一夜消失,不知所踪。再到后来越传越玄乎,说什么墨离唤来妖兽将项明一群人吃掉,再自己变做项明的样子降城。营中军士自是不服,却被严禁了去城里滋事。再过上些天,各种谣言却慢慢消了。
傍晚,在铜镜里看到自己依然黝黑的面容,突然发现,已经有很久很久没见着自己本来的面目。有人带着清冷的风进到帐里,我转身望向那双冰蓝的眼。墨离,一个月不见了。依然是那样清瘦冷峻,而一身工整的黝黑夜行战衣让我诧异。
他看着我,微微的皱皱眉,道:“你怎么老是这个样子?”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瞬间放出骨翼和红发,轻轻飞离地面,歪头笑着问他:“难道你希望我这个样子?”
他的瞳孔仿佛撕裂开一条缝,泄漏出一丝熊熊的火焰,可转瞬又关闭。“随我出去一趟。”
两人一言不发,战马在秋原疾驰了一夜,远远的无数树木和山的影子被抛在身后,布满星斗的苍穹下,只有两个人,两匹马。拂晓,我们在一个小山坡停下,初升的阳光从身后照射过来,两人的投影在身前拖得无限长、无限近。
山坡下,是飘扬着墨底白字大旗的营帐,姜副将带的部队在这里驻扎,远处是一座小小的城。我转头向他,他看着营帐缓缓道:“前日,姜副将带两千军士和对方百余人对阵,几乎全军覆没,姜副将侥幸捡回一条命,昨日休战一天。今日,他们怕是要攻过来了。”说到这他停下,低头想了一想,迟疑的道:“战报上说,对方将领,不似凡人。”
这样的乱世,奇人异事层出不穷,连我都可以存在,又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呢?只是,对方又会是什么呢?
虽然满腹猜疑,我却对他笑笑,道:“你去营地看看,别叫他们出来。我在前面等你。”他微点头,转过马头,向山坡下疾驰而去,营地里因为他的出现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又很快平息。
在山坡上又站了会,嗅到战场气息的战马在原地兴奋的用前蹄刨着地,喷着鼻息,咝咝低鸣着催促我,我拍拍它的鬃毛,“你都着急啦,好吧,咱们走,管他是人是神,不过一个杀字!”仿佛听懂了我的话,战马在朝阳里扬起前蹄高高站起,转即绕过营帐向战场奔去。
不多会,墨离追上了我。我在马上问他:“说服姜副将让你一个人来,费了不少劲吧。”他神色严峻,道:“军令总是要听的。”忍了一下,终是没忍住,问他:“你就这么放心我?”还没待他回答,远处的城门开启,一小队人马飞骑而出。
我和墨离停在原地,那一队人马也在城门边停下,其中一马载着一个黑色的人影,缓缓走到离我们一箭之地。那人身形矫健,一身黑色甲胄,连脸上都带着黑色的面具。墨离驱马挡在我前面,高声道:“在下墨离,不知阁下是何方将士?”那人不说话,静立着象黑色石像。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忽然间,晴朗的天空风起云涌,天色一下晦暗起来,无数的黑云从四面八方赶来在那人头上聚集,云越聚越多,渐渐形成漩涡,漩涡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我的心猛然抽紧,瞪大了眼,我知道这是什么,当法咒念完,阿修罗的血浸入其中,万世以来至凶、至暗、至邪的黑暗之灵,将按血之所引,从无底深渊中奔涌而出,吞噬一切生命,连沃土也变成沙漠,可以灭天将,挡神佛。这是先祖以全族永生永世之血与黑暗签下的契约——阿修罗魄。
乍一见此,我不由一声惊叫,墨离闻声转过头看我脸色不对,拉住缰绳调转马头到我旁边,伸手拉住我的手臂,声音里满是焦急,“咱们回去吧!”我在他的惊呼中清醒过来,笑着看着他道:“没事,你先走。”说完,在他马身狠狠抽了一鞭,马儿长嘶一声,向营帐方向奔跑而去。
看着战马带他渐渐跑远,我才转头看着那人。此时天空几乎全黑,黑云的漩涡中,有血红的亮光投射到他身上,黑色的战袍,黑色的战马,黑色的图腾面具,血光中黑色的死神。我在马上静静看着他,轻轻念动咒语,我曾经吟唱了千年的咒语,“黑暗中的存在,汝等醒来,吾血指引汝方向……”天空中迅速形成另一团黑云的漩涡,比他的更快、更大,我放出骨翼,红发飞扬在空中,一道金光中,我从马上缓缓飞起,在半空中俯视着他。
我的黑云漩涡形成的时候,他的黑云就已停滞,当那道金色亮光出现时,他几乎在同时翻身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