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节分明的手，手背经络微微凸起，苍白而又隐隐泛红，蓦地她脑海里蹦出两个字——“嶙峋”。

而这词，也正好概括了他给她的感觉，瘦且生涩。但他的瘦不是弱不禁风的病态，而是有学识人的那种精瘦，同他手背上的青筋一样性感。

“你剪头发了？”她细心观察到。

头发短至耳上，微卷的头发自带蓬松效果，但精神利落了很多。理科男的不羁与少年气的清爽在他身上共存，矛盾又和谐的统一。

男人仍盯着前方，在纸上飞速演算着，写满一大堆后，然后又将之前的几行公式划去，眉头隆起小丘，立体的眉骨让小小的懊恼都看的更鲜明，他似是碰到瓶颈。

安一芥不甘被冷落，自言自语，“嗯，短了很多。”

几次撞南墙，她终于放弃对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上，望望窗外的蓝天白云。一分钟没到，又扭头问，“你们数学专业都这么卷的吗，为什么南江牧就只打游戏，他是不是成绩可差了。”

她自顾自说，“你们教授凶吗，是不是经常骂他，要是我肯定骂……”

眉间隆起的小丘越来越高，安一芥全然未察。

“安静。”

极其陌生的声音响起，安一芥愣了一下，旋即发现是男人发出来的。

男人终于抬起头，看向她。

“你声音好挺好听的。”她歪头，黑葡萄似的眼睛提溜地转，“怎么不爱说话，好听就要多说啊。”

男人一瞬不瞬静看着她。

四目相对，无言许久，安一芥从他漆黑的眸中，看到不加掩饰的阴戾。

她终于意识到，举起双手投降，“好好，我不讲话了。”

他这才重新低下头去。

没消停多久，“欸，你吃糖吗？”

又是一计锋利的眼刀，安一芥抱歉地笑笑，手指在嘴边划过，关上拉链，然后小心地把手里的糖果，放在他手边。

绿色的糖纸，青苹果口味，和她嘴里的一样。

一颗糖都吃完了，左等右等，南江牧还没有来，安一芥闲不住，去向走廊，透口气，屋里太严肃了。

逆光的过道，远远的，南江牧从拐角处过来，前一秒在与保安说笑。

他一扭头，同样注意到了她，“小绿人，帽子还挺合适的。”

安一芥今天穿了件绿色的毛衣，戴了顶墨绿色的针织帽，一双洋娃娃似的眼睛，鼻梁小巧挺立，扎着两个小辫，衬得她愈发显小。

南江牧给她的外号，会根据不同实境变化。

前阵子还讽刺她为“数学小天才”，因为去商店购物，和店家争论几个回合后，发现是她算错了。

她白了他一眼，“你乌龟吗，来这么慢。”

“我是出去找你，怕你太蠢找不到路，最后还是连累我。”

“我就应该路上把电脑摔了。”

“你敢。”

南江牧锤她的头，她吃痛一声，拿眼睛瞪他，企图用眼神杀死他。

但可爱的脸做什么都毫无杀伤力，南江牧单手把她头按下，另一只手抢过电脑，随口一问，“你刚才在哪？”

“C03啊，你不是让我在里面等你。”

他朝C03瞟去一眼，“那看到我教授了吗。欸，你出来了，讲座开始了吗。”

“？”

安一芥见南江牧瞬时展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男人从休息室里向他们走来。

“开始了，走吧。”

原来会主动讲话的嘛。

男人的眼神从安一芥身上略过，再看向南江牧。

南江牧应了声，顺道介绍，“这是安一芥，这是我的教授乔森纳。”

乔森纳！？

安一芥瞪大眼睛，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跳动，脑袋里急速运转整合着信息。

乔森纳眼睫轻扫，对眼前要发生什么无意，淡淡道：“嗯。”说完，他路过他们，步履不停。

安一芥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

他既然是乔森纳，那南江牧岂不是……

“我也要走了，你是等我还是先回去？”南江牧问她。

她被拉回注意力，咽了下口水，“他，他就是你教授？”

“对啊。”

安一芥百感交集，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南江牧不明就里，被盯得发毛，“你这什么表情，莫名其妙。有话之后再说，我先走了。”

南江牧说完，拿上东西，跟上他的教授。

两人并肩而行，身高相仿，一个休闲轻松随意，一个款款端正大方，都是鹤立鸡群的鹤，倒是……挺般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