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男人站起来，很绅士地为陈亚好拉开座椅，陈亚好用尽全身力气，凹出一个极其优雅的姿势坐下——经过精心打理后的头发如层云般笼着她莹白的脸，精致又不露痕迹的妆容凸显了她姣好的五官，使她看起来比平时更亮眼。

“你今晚看起来很美。”陈桥落座，看着她，微笑，那双盛满了热情的眼睛竟灼热到令陈亚好脸颊发热。

她微微垂眼，避开了陈桥灼热的目光，眼神落在陈桥的鼻尖，给出了一个朦胧的笑：“一向如此。”

“哈哈，”陈桥大笑起来，“抱歉，是我说错了。”

他亲手为陈亚好斟了浅浅一杯酒，将酒标略向对方的方向转了转。

不出所料地，她的视线仿若不经意地瞟过酒标，而后纤长的睫毛果然轻轻颤了颤。

陈桥看着陈亚好像无知的小鹿慢慢走进猎人布下的陷阱，想象着将长剑捅入她柔嫩肚子的那一瞬间，心跳竟剧烈到在耳边回响。

每个夏天在他的记忆里都已经磨灭到毫无存在感，唯独那两年的炎热、蝉鸣，和她的音容笑貌，长久地在心底刻印下来：他记得她当年鸟儿一样轻灵活泼的声音，也记得她靠近时鼻子嗅到的那一抹幽香；他记得她曾经毫无保留真心给予的善意，也记得她用那同样鸟儿一样轻灵活泼的声音，给他判决的死刑。

她那天究竟有没有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说“抱歉”？铁灰色的天和铁灰色的云，充满了生锈的气息，他已经不记得这究竟是真实存在的曾经，还是只是大脑捏造出来平息他愤怒的虚假记忆。

那样的愤怒，他曾全都抛在身后。在被打碎之后，他却开始真正地开始呼吸。自此之后，他离开中国，所有的一切过去，美好的记忆和青涩的感情，他都头也不回地扔在过去的那个夜晚。他生命里一半的时光都在大洋彼岸度过，但原来十五年前的那股愤怒，如熊熊火焰，从未熄灭。

陈亚好这次本来打定主意，要做被动的那一方。男人天性就喜欢狩猎，有时表现得太游刃有余，倒会令对方失了兴趣。好在陈桥也很自如，两人之间接抛话题都很默契。

这一次见面，陈桥也没有藏着掖着，很大方地介绍了自己和Sisco的关系。陈亚好当然恰如其分地表示出了小女生崇拜的迷妹心态，并也稍稍提了一嘴自己的公司，暗示自己也是一个有事业的新时代女性。陈桥什么话都接的上，而且还特别自然，几乎每句话都能说进陈亚好心坎里。有那么一瞬间，陈亚好居然觉得眼前人和自己像是旧相识。

陈桥也不是那种书呆子直男，并没有满嘴都不离自己的创业经。陈亚好心知，像这样的年轻俊杰，不爱炫耀并不是因为不想炫，只不过要维持自己谦虚低调的人设罢了。有哪个人不喜欢听到彩虹屁呢？

于是她十分上道，在两人气氛正融洽的时候提出那个关键问题：

“…你当时在FB应该已经做得很好了吧，你是怎么想的，选择白手起家自己创业呢？而且还是在视讯会议这样的红海。”

陈桥被问住了，他往常也常常被问到这个问题，可那时他都能很自然地回答“有想法想实现”，或者是“年轻人就想挑战一下”。可直到面前人这样一问，他才恍惚意识到，原来自己心底深处一直有着深深的自卑，他渴望做出一番事业、衣锦还乡，从而在她面前扬眉吐气，将当年那个懦弱无能的自己踩在脚底。

陈亚好没想到，自己这个马屁似乎没拍对，对方并没有像被触到g.点一样打开话匣子侃侃而谈，也没兜售成功学或心灵鸡汤，只是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很平静地说：“…其实我要感谢一个人，她改变了我的人生。如果不是她，我根本不会想到我居然还能够走这样一条路。”

听这语气，陈亚好也不好深问，正想撇开话题，陈桥反而问她：“你怎么不好奇那个人是谁？”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我乖乖做个听众便好。”

陈桥笑了笑，转移话题：“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了美国，一直都没有回来过，所以对国内已经不太熟悉了。国内的发展真是日新月异，如果可以的话，或许你愿意带着我熟悉熟悉这座城市？”

“乐意之至。”陈亚好放下小银勺，轻轻抿了抿嘴角。

晚餐过后，陈桥并没有安排什么其他节目，而是规规矩矩地送她回家。一顿晚餐下来，陈亚好明显地感觉到两人之间熟悉甚至亲近了许多，因此便把自己目前居住的小区名字告诉了他。陈桥也懂分寸，只是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便止步。陈亚好拎了包下车，陈桥便摇下车窗，探出头来：“下次还能约你吗？”

陈亚好笑了：“下次我做导游，带你逛逛这座城市。”

距离赵彦齐发出那篇报道已经过了几天，尽管纸媒式微，但省级日报的影响力仍然不可小觑。这几天，不断地有学生家长给她打电话或直接到访，他们都想知道，是不是市面上的小工作室真的像报道里说的那样不可靠，是不是真的有专八都没过的学生在做文书写手，是不是他们真的会压低学生的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