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赵彦齐一个晚上下来问到了不少有价值的“内幕消息”，买单的时候很是心满意足，刷卡都不带心疼的。只是当他看到桌上剩的那盏黄桃时，好奇地多问了一句：“你不是爱吃那个吗？”

陈亚好把画片夹在手机壳里，略带可惜地说：“唉，我就是眼大肚小，本来想着当饭后甜点吃的，没想到菜点多了，最后吃不下了，真是浪费。”

玻璃盏里的半瓣黄桃还完完整整的，没有被动过，色泽金黄，莹润得很漂亮。

几个小时前——

驶过九龙湾大桥，再往东山方向开上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唐启年在江城的住所。之所以要在住所前加上“江城的”这样一个限定词，很显然，唐启年在全球各地都有私人住所——而这即使是对于一个国际一线风险投资人来说，也是很奢侈的一件事。

按着收到的地址，陈桥轻易地就找到了唐启年的居址所在，还未走近，远远地就看见另一位被邀请来的宾客走在他前面，他下意识地放慢脚步，直到等那人进去了，才慢吞吞地跟上。

陈桥是一个人来的，此时身边无人，便也不急着奔热闹去，而是先在庭院驻足了片刻：这座现代化的中式庭院之华丽风雅，已经远远超出陈桥来之前所有的想象，亭台楼阁、水榭飞檐都是中式庭院的特色，自然不在话下；园林营造是苏式的雅致，庭中又植有此地特有的树种，疏影横斜、枝条曼妙；但这些都只是题中应有之意。

最妙的是，此处地处天然、地形巧妙，集居所、山色、海景、园林于一体，即便用海上山庄来形容，也稍显逊色：庭院别出心裁，建立在石崖之上，石崖之下便是大海。此时正是夜色刚刚降临之时，崖边两行射灯缓缓亮起，暖黄色的灯光打在泛着泡沫的海面上，海风迎面吹来，潮热湿润，还带了点海水的咸味。

不远处灯火通明，隐隐能听见风带来的宾客们熙熙攘攘的交谈声，脚下有长长的廊道，陈桥便迈步走了上去，顺着廊道往前走，他才发现原来这廊道竟是凌波而架、曲折回环，宛若游龙卧海，可供宾客漫步于大海之上，实在浪漫。远处天边残阳染红半面海，而应和着他的脚步声的，是拍打在崖边的阵阵涛声，沙沙作响，如耳边细语，轻柔缱绻。

这样的美景在某种程度上不知不觉地就缓解了陈桥的焦虑：虽然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但他骨子里仍然还是从前那个不擅、甚至恐惧社交的透明人，商业场合的洽谈社交每次都令他耗尽能量、身心疲惫。他讨厌成为人群焦点，而更喜欢被忽视、被当做空气一样看待；哦，不，用喜欢来形容似乎有点不恰当，只能说被忽视给他带来一种贴身的舒适感，就好像这么多年他依然都是那个可以站在自己的角落里窥视光的小孩。

伴着涛声往前走了小一段，人们的说话声就清晰了起来，陈桥抬头看了看，走到面前的匾额上题着“观潮阁”三个瘦金大字，楼上的人显然也看见了他的样貌，就高声喊起来：“陈桥，上来啊！”

陈桥抬头，唐启年向他招手，围绕在他身边还有七八个中年男女，面目都隐在阴影之中，模糊难辨，虽然对方给出的肢体语言是欢迎的，但他心底仍泛起一股呕意，身体在这夏日烦热的夜晚竟不自觉开始发冷。但他似乎早已习惯，只是朝唐启年点点头，就迈步进了观潮阁。

“这位陈桥，就是 Sisco 的那位 Joe Chen？”旁边有人轻轻问道，周围听到的人都没有做出肯定的回答——毕竟，在座的各位大部分事业版图都局限在以江城为辐射中心的中南部地区、或者是国内，但陈桥却是一直在美国发展，这次才是第一次回国，估计国内没几个人见识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观潮阁不高，陈桥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上来了。他早在这几步之间做好了心理建设，因此，伴随着脚步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一个温文尔雅，微微噙着笑意的年轻男子。他站定后，唐启年快步走过去，先是来了个极其热情的拥抱，然后两者勾肩搭背（陈桥是被迫接受的），唐启年就这样向大家介绍了起来：

“来，陈桥，大名鼎鼎的 Joe Chen，目前最炙手可热的 Sisco 的创始人，兼CEO，来来，大家热烈欢迎，啊！”

在场众人很给面子地，掌声、口哨声响起。陈桥微微地有点郝然，抬手道：“谢谢、谢谢大家。”他目光轻轻扫过一圈，在座的四男四女，加上他和唐启年正好十个人——呵，符合唐启年的风格，请吃饭都要这么讲究。

等目光落在最右边一个女子身上时，他不由得停住了：她没有鼓掌，也没有起哄，只是很矜持地抱臂而立，眼睛里带了点笑意。

她穿了件无袖的黑色修身长裙，那双手臂上光洁白皙，无一物装饰，但极美。

秋水。

一瞬间这个词划过陈桥的脑海。

“好，咱们这个浮夸的欢迎仪式先收一收，哈？既然这个，最后一位客人已经，啊，姗姗来迟了，那咱们就赶快入席，开饭，啊！”

“我这刚走过来，你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