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
靠近她,但如今,她在酷刑中早已人鬼部分,再也拿不起刀保护自己了。
“杀了这妖女!告慰我南元地下的英勇将士!”
“就是她害我们国破家亡!”
“让她给南元人陪葬!”
她被扔在主街广场上,趴在地上直不起身子,全身痛苦地蜷缩在一起,浑身伤痕累累,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上满沾满了鸡蛋液、唾液、鸡血……
“是褚西沉入侵的南元,与我何干!”
她沙哑的声音被淹没在众人疯狂的高呼之下。
北秦留了一队护卫,他们看着眼前这一切不为所动,因为她是刺杀北秦太子未遂的罪人,本就死不足惜。
况且南元民众群情激奋,整个城中的人都跑出来泄愤,这种景象,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
她狼狈趴在地上,乱发之下,一双明眸依旧锐利,哪怕已是强弩之末,那双眼依旧可以杀人。
过了很久,她大彻大悟,这是一群遭受战争流民,饱经战乱之苦。
如今南元易主已成定局,底层之人自然不敢对未来皇帝无礼,只得将一腔不满和愤怒发泄在她身上。
毕竟……她曾是褚西沉身边最宠爱的婢子。
对于南元人来说,她是入侵者昔日的宠婢,对褚西沉的愤怒可以发泄在她身上。
对于北秦人来说,她犯的是弑储君的重罪,死不足惜。
对于天下人来说,临渊阁臭名昭著,她自临渊阁而来,是无恶不作杀人成性的妖女,人人得而诛之。
三重罪责,令万民同仇敌忾。
不知是谁牵来一匹马,阿巳锁骨上的铁钩被人粗暴地拔出,锁骨应声断裂,鲜血四溅,痛得她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
她的叫声引人头皮发麻,但是众人表情木然,未有半分同情。
那惨叫声中,不见她有任何求饶。
那些人将她双手捆在绳子上,一人拿着绳子另一头,将她一路拖行在主街上示众,一条数百米的主街,沿途沾满了她的血迹。
她原本只剩下一口气,却不知这口气居然如此绵长,受了巨大痛苦还不咽气。
活着,比死痛苦多了……
马停下了,她面前脱落一层皮,只求赶紧结束这一切。
多想此刻能奔赴地狱……
谁会想到,她没能杀得了褚西沉也就罢了,终有一日还会沦为众人发泄亡国之恨的对象。
他们将她折磨够了,特意留了一口气点天灯。
那木架子架得极高,云州县又是建立在高山之巅的小城。
天上下起大雪,迷住她的双眼,她虚弱地睁眼,能看见南元的破碎山河,看着冰雪融化后连同血水腐尸流成江河。
这景象在她眼中逐渐拧做一团,变得不真切起来。
北秦胜利的战鼓声和号角在从远处的宋京城传来,那黑旗漫天翻飞,北秦大军在城中庆祝着胜利。
而云州县的南元百姓看到此景,面如死灰,不多时,人群中传来了阵阵哭声。
他们知道,他们的家国,覆灭了。
世上再无南元。
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似苦笑,似冷笑。
谁掠夺天下,与她无关,她本就是无处可依的孤儿,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去往何处。
她也不过是个身不由己的杀人傀儡罢了,临渊阁给她种下千丝毒,若是不完成任务,便会饱受毒发折磨。
她不得不一次次就范,成为一枚任人差遣棋子,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工具,一个永远被剥夺自由的悬丝木偶。
她最大希冀就是能完成任务,脱离临渊阁重获自由。
临渊阁答应过她,只要毒杀褚西沉,她便能解千丝毒,成为自由。
人人都怕北秦太子褚西沉,因为他弑兄夺位心狠手辣,可这样的褚西沉,却自她十二岁那年,收留她,信任她,厚待她,许诺护她一世无虞。
就连她下毒害他那日,他也无数次给过她机会回头。
但是为了自由,她还是背叛了他。
可临渊阁交给她的,是一项永远无法完成的任务,将她送上了绝路,她的自由永远无法兑现。
*
八年前,也是一个严寒的冬天,大雪飘在浮空中,似地面升起的白烟,飘散着刺骨的寒冷。
寂静的官道上响起清脆的铜铃声,远处马车驶来行色匆匆,她闪躲不及,险些被马车掀翻。
“哪冒出的小叫花子,大雪天在官道上不怕被踩成肉泥吗,去去去,一边去,别脏了齐安公子回京的路!”
车夫才刚从方才的事故中惊醒,破口大骂。
齐安公子……
少女狼狈地趴在地上,心里默念一声,眼底一片澄明,这正是她要等的人。
车帘被侍从掀起一角,轿中人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