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命为祭
不然岂会那么快就失血而亡。
凌晨郊外,瞿一鸣身上的绳结也是她亲手套在马上的,她把仇人的头踩在沙砾中,让他背朝皇城,磕向西北。
一捧黄土,以命为祭。
一声马鞭扬尘,瞿门血债终须还。
白意洲就在一旁默默陪着,他为她创造充分宣泄的机会,他知道如何治愈她心中的创伤,无言更胜其他。
“哥哥,你会帮我守住这个秘密的吧?”
安书未眼中的狠戾隐去的极快,如今在白意洲面前更多的是如若新生般的坦荡。
“嗯。”
白意洲温柔地帮她擦拭干净手上的沙子,他知道她要隐瞒的是什么。
所以此刻,白意洲默默承受着,安书未需要的不是在亲人面前坦白。
云停还没发泄够,白意洲从小被罚时,就是如此不辩解不逃避,可今日事关安书未,云停不打算作罢:“这人你要是保护不好,大可离她远点!你白将军在战场上取敌人性命时可以眼睛都不眨!可安书未不过是个柔弱的少女,你报仇索命,为何要带上她!”
「不是这样的小叔叔,白意洲把我保护得很好,特别好。」
安书未一时间却只能在心中解释。
“师父,”白意洲突然开了口,低沉着嗓音却坚定,“安书未的性命比我的重要得多,我一直当作最珍贵的东西全力护着。”
云停只觉得白意洲是在狡辩:“闹得人尽皆知的薛仁遇害、瞿文月失踪,再到今日的瞿一鸣横死,每一件都有未儿参合,你就是这么护着的!!!”
“是。”
白意洲不假思索,他清楚云停也只知道个大概。
云停被噎着了,白家人骨子里就硬:“你,你若是还,把我当师父,就给我跪下!”
白意洲没有跪,语气平和地试图浇灭云停的怒火:“师父,这仇必须要报,而且须得是由我来报,由北原上下来报。因着宁王遇害时是赴了我父亲的宴,而安明予死时,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恰好是我!这几年,无论再难,我们北原上下从未退缩过,这个责任我们既然担了,就定会去完成!”
“那就去做啊!以你如今的实力,轻松就可以让瞿氏血债血偿,为何还要把未儿牵扯进来!”
云停在这方面是怯懦的,他躲了十几年,就下意识也想让安书未平静地活着,却忘记了她早已被推到风口浪尖。
白意洲却拿出少有的耐心,继续缓缓道:“我们白家已是乱臣贼子,只要使上心眼和龌龊手段,又或是直接硬碰硬取了他们性命,轻而易举,可这就是报仇了吗?安书未日后就无性命之忧了吗?”
“乱臣贼子早就不只是一个姓氏了,他们扎根在朝堂之中,汲取油脂于万民,没了一个瞿氏还会冒出众多奸佞当道,你想让安书未走当今皇上的老路吗,又或是他们干脆想取而代之呢?”
“倘若安书未不变强,她如何自保?如何在这誉都城活下去?将来如何在那个位置上高枕无忧?”
白意洲说得头头是道,但也很笼统,把报仇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而对于安书未也只说是自保而已。
“可是……”云停被说得发懵。
“师父请放心,我会做她的刃,护她周全。若她有什么闪失,我愿以命相抵。”
白意洲突然的承诺,让云停也不知还能指责什么了,而白意洲清楚,他耐心解释只是因为知道云停在安书未心中的份量,无论如何也不能怠慢。最后的承诺更是因为他身为长辈,这些铺垫,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被突如其来的真诚震住的,还有一直在门外的安书未,直到白意洲向云停告退出了门,她还愣在原地。
白意洲转身见到傻站着的安书未,也是一怔,还是先不动声色合上房门,才凑近小声问道:“都听到了?”
安书未局促地捏紧手中的帷帽,像个被主人发现弄乱线团的猫,最后只得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也顾不上自己被白意洲的承诺羞红了脸。
白意洲没给安书未反应的机会,拿过帷帽又戴在了她头上,顺势牵起安书未的手腕,径直向外走去。
手下的见状都散了,只有厨子还在门口候着,等白意洲带着人走过来,便邀功似的挑起眉毛,不成想被白意洲一拳打在肩头。
“别告诉先生,她来过。”白意洲轻声撂下句话,就拉着安书未出了宅子。
留厨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哥哥只能帮你到这,接下来就靠你自己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