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

天还未亮的时候，鼬醒了。

他实则并没有真正睡着，当然，除了流月之外应该没有人会在任务途中熟睡，更何况是与这些杀人无数的叛忍们结伴露宿。

篝火早已不再旺盛，只能看见一个若隐若现的光点躲在焦黑的木炭中，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他环顾四周，其余的成员也都各自闭目休憩，却依然维持着随时能够醒来甚至是战斗的警惕姿势，唯独流月一人正窝在睡袋里睡得不省人事，一如既往与大部队格格不入。她的脑袋正朝着他的方向，长发散了一地，在漆黑里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蜷缩起来的娇小轮廓正微弱地抖动着，伴随时不时变得急促的呼吸，不难猜出她应该是陷入了什么噩梦。

鼬下意识地伸手将流月散乱在地上的头发拨到了一起，再顺势扯了扯睡袋将她捂得密不透风。细小的动作让沉睡的少女半梦半醒地动了动，没过几秒便又熟睡了过去。这回，她的呼吸平稳了许多，想必是换了个好一点的梦。

他观察了她好一会儿，这才动作轻巧地起了身，悄声无息地走出了洞穴。

外界依旧被夜幕笼罩，距离日出估计还有好些时候。他踩过潮湿的地面，纵身跃上了一块山岩的顶部，微凉的夜风吹起了他那身红黑衣袍，远看就如一只煽动着黑色翅膀的渡鸦。

“睡不着了喵？鼬。”

自告奋勇负责守夜的龙在月色中窜了出来。鼬似乎预料到了。但他并未理会，只是自顾自在山崖的边缘坐下。

“那刚好，不如陪我聊聊天喵。”龙不紧不慢地说道，即使没有得到鼬的同意，却还是竖着尾巴慢悠悠走到男人身边坐下了。

一人一猫就这样无声地坐了一会儿，龙才打破了寂静，惆怅道：“说来，上次这样聊天也是一年前了喵。陪那孩子兜兜转转这么久，结果却又回来了......”

“你不该由着她往蛇窝里钻的。”男人静静瞥了它一眼，语气带着丝冷意。

“你以为我想喵？”意识到对方话里的埋怨，龙立即轻哼一声，“那个大蛇丸既阴森又变态，手下和实验体也都奇奇怪怪，鬼知道流月和佐助是怎么才能待下去的喵。”

无意间提到了「佐助」这个名字，鼬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却被拥有夜视且善于察觉动态的龙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

它思虑了片刻说：“佐助倒是也长大了不少喵。调皮的小团子也算是个独当一面的忍者了，就是性格有点难搞，和流月可没少打架喵......”

语调依旧轻快，仿佛对已经浮在表面那「沉重的话题」视而不见。

预料之中，鼬没有再接话，这让龙悲观地认为此次聊天说不定就到此为止了，直到几分钟后，它在耳畔萧瑟的风声中再次捕捉到了鼬的声音——

“为何你从未问过我「那件事」？”

它听鼬突然问。应该是犹豫了很久。

“我做过什么，你应该知道的。”

“是的喵。”

“可流月在我身边时，你倒是很放心。”

龙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眨了眨眼，轻描淡写地开口道：“嘛，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你们宇智波家的事，我有什么资格来评价喵。”

“......”

“而且，你和佐助我早就认识，也很清楚你的为人喵。比起相信世人所述，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至于真相，对我来说反而不重要喵。”

这话若是从流月的口中说出来，除了「很早就认识」这段外，也应该没什么违和感。鼬看向龙，这般想道。

“其实刚才说的大部分都是流月跟我说过的话，我只是照搬一下喵。”

居然真的是这样。鼬悄悄别过头，躲在足以遮住半边脸的黑色衣领后浅浅地勾起了嘴角。天真的大话早已不是第一次听了，但听完后内心明亮的感觉总让他流连忘返。这是一种超乎想象的慰藉。她的存在，就好比一盏黑夜中的明灯，让迷失的人又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我有时候也会在想，她对你是不是有点过于了解了喵？你们才认识多久啊？应该没我们认识的久吧？而且不只你，她对许多人第一次见面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表现出好像以前认识一样喵......”

鼬终于回道：“你也发现了么。”

“喵？你知道啊？！”

“......多少有点。”鼬神色平淡地说道。他眺望着远处那片漆黑到几乎与天空融为一体的树林，仿佛在想些什么，”也不是很难看出来的事。一直都在竭力掩饰，但仔细观察就很容易识破......刚才看到蝎的本体时，反应就很明显。”

龙愣了愣，陷入了沉思。然后没过多久，它才严肃地说道：“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喵。其实性格也和从前有些不同了，虽然是同一人，但的确不太一样喵。死后被复活，会有这样的情况喵？”

鼬微微一顿，也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