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噩梦
圈出一两个彼此都中意的去向。
只是姜乐没想到,等她脸上挂着笑回了自己的出租屋,却在开门的一瞬间,被人勒着脖子推进了屋里。
她不知道姜全到底蛰伏了多久,才找到了她的住所,又等在黑暗里,给她这一击。
姜乐脑袋上撞上屋里的门框,整个人陷入一种晕沉的状态,眼睛所见的东西都是模糊的重影。
只记得晕倒前,大白咆哮着冲上来。
......
醒来时,她被人从地上挪到了椅子上,头无力地后垂,睁眼看到的是发黄开裂的天花板。
椅子是她的椅子,桌子是她上次和胡桃一起吃饭时用的餐桌。
“醒了?”姜全抽着烟问她。
姜乐坐直身子,见他端坐在她对面,林秀芬一脸为难地束手站在一旁。
而餐桌上,摆着几盘红至发黑的炒肉。
姜全把手里的烟按灭在桌子上,拉平了嘴角瞪着她:
“老子试着跟你好好说话,你不搭理。还记得谁是你爹吗,嗯?”
他俯身在她脸上狠狠地拍了拍,姜乐的脸顺着这力道扭向一旁,看到客厅地板上一摊混杂着黑色毛发的血迹。
“哪里来的肉?”她盯着桌子上的几盘肉问道,语气冷若寒霜。
姜全咧嘴一笑:“你明知故问什么?”
“一只畜牲,拿来让你长长记性。否则你都忘了,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
“我是你老子,你一身人皮都是我给的,没有我,能有你?”
她坐在那里,静了很久。
姜乐冷静地点点头,冷静地起身,冷静地进了厨房。
然后拎起厨房砧板上那仍旧带着血的剁骨刀,三两步走到姜全面前,挥手砍在他身前的桌子上,贴着擦过他搁在桌子上的手指。
“你他娘的疯了!”姜全暴喝。
姜乐没有说话,只是冷脸拔出那把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声吐出一句:
“滚。”
梦中的细节斑驳狡猾,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把人给赶走的了,却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几盘肉散发出的气味。
她将肉统统倒进一个干净的垃圾袋里,骑车去当初发现大白的那个小区,在埋那只母狗的土堆旁,把这堆裹着各种调味品的肉给埋了。
然后,她回到家拖干净地上的血,洗干净砧板和剁骨刀,才终于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
她全程没有掉一滴泪,没有多余的情绪起伏,只是将自己关在家里,抱着马桶,恨不得将自己的整个胃都吐出来。
周泽打来的电话,姜乐没接。后来胡桃也给她打电话,她一样地视而不见。
然后有一串陌生电话给她发来短信,说胡桃死了,煤气中毒,也许只是意外。
只不过死亡时间是在姜乐拒接她电话的同一天。
胡桃留了遗嘱,把她家里的财产都留给她——几十万存款,外加一屋子不值钱的杂物。
姜乐收拾了她的房间,在她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张年轻男生的照片,长相清秀,看起来学习就很好的样子。大概就是那个让她曾经哭得死去活来的男人。
胡桃留下的钱,她当然不配用,只是封存在她留下的那张存折里,妥帖地收在柜子里。
回家时,周泽等在出租屋的门口,脸上是沉静的神色。
她对他笑了笑,说:“你来啦?”
姜乐拉着他的手,把人带进屋里。他问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大白呢。
她没回,只是抱着他。
周泽拉开她,皱着眉问:“做什么?”
姜乐只是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笑着反问:“怎么,你不敢?”
他向来冷淡克制,但本质上不过是个年轻男人,底子里仍带着狂和野。
夏天的出租屋闷热,床褥被汗浸透,周泽拂开她湿漉漉的头发,拇指擦去她眼底下的泪珠,哑着声音问她:“很疼吗?”
姜乐带着浓重的鼻音,嗤笑一声,“疼什么疼,你没吃饭吗?”
那时候的他还不懂克制力道与过盛的欲^望,在她刻意的挑衅与生疏的勾弄下,便是放纵地汲取,直到天色渐暗,两个人都筋疲力尽。
她喘着气瘫倒在他身边,盯着泛黄的天花板,将眼里的泪都憋回去,半晌后才开口说:
“借我50万。”
他粗喘的气息有片刻的乱,然后又很快归于平静。
“好。”
“你不问为什么?”
“不需要。”
她将胳膊盖住自己的眼,泪水仍是像开闸的水龙头一样洒了满脸。姜乐笑得嗓子都是干痛的。
屋里很安静。
后来她说:“周泽,你出国去吧,别和我烂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