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花酒
灯亮着,外面则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如他们一般,其他厢房的门也被小厮打开,隔着镂空的中厅,她看到对面的客人,对方也能看到他们。
苏月转头去看陆疆,对于突然灭掉的烛灯,他的表情丝毫未变,看来这是楼内特有的仪式了,苏月放下心来。
此时,一个女子清脆的歌声在黑暗中响起,她的声音很动听,婉转悠扬,娓娓传响,只是这语言她听不懂。
正在疑惑之际,外间的灯啪的亮起,苏月往楼下看去,是一群舞姬在跳舞。
歌姬至于舞台中央歌唱,舞姬围着她旋转起舞。只是与汉人不同,她们五官深邃,眸子颜色碧绿如水。
陆疆凑到她耳边解释道:“是胡姬。”
那些舞女穿着单薄的镂花裹胸上衣,蓝釉长款舞裙,长长的披帛常缠绕在左右两臂,头束髻戴冠,颈饰项圈,臂戴金环,眉间印记,点绛红唇。
好一群异域美姬!
随着舞蹈的动作,赤足裸露,腰链金铃作响,眼神如勾,妖媚动人。
苏月看呆了,白皙的小脸上一片红晕,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陆疆给她倒酒她也不理,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楼下的舞姬,一眨也不眨。
被冷落在一旁的陆疆忽然觉得吃味,这姑娘怕是忘了她身边还有个人。
陆疆无奈,只得在一旁伺候她吃菜饮酒,仔细莫要让她呛到。
她倒成了喝花酒的嫖客,他却成了伺候人的小厮,陆疆宠溺的勾唇。
一舞过后,是乐器弹奏,只是与京城乐师静坐弹奏不同,她们的演奏千姿百态。
小巧皮鼓置于腰间,或挂于胸前,还有的置于脚踝,随着旋转腾踏,变化着不同的姿势,鼓声短促紧凑,音色通透空阔,鼓乐齐鸣,天音袅袅。
随着鼓声起伏涨落,苏月仿若置身于烈烈黄沙之中,深埋于心底的豪情被唤醒,他日自己定要遨游四方,赏遍天地美景!
一个时辰后,精彩的演出结束,舞姬退离,一楼又恢复成原本安静的模样。
苏月情绪久久不能平复,整个人亢奋得很。
她从来没有见过胡人,来不曾见过这般大胆炙热的表演,今夜之行,带给她很大的震撼。
今夜,她不再是那个终日困于苑中的女子,而是畅游天地的女客。
外间陆陆续续有人离开,陆疆把厢房的门关了起来。
“先和杯酒缓缓。”陆疆给苏月倒酒,刚刚只顾着看演出,她实际上没喝多少。
苏月不好意思的举杯一饮而尽,她太没出息了,看个舞也能这般沉醉入迷。
“谢谢你。”苏月很喜欢这个表演。
她在封雪苑休养太久了,又因为身世之故情绪郁郁,忧思过甚,她知道他带她过来是专门讨她开心的。
“要怎么谢?”陆疆又开始逗她。
怎么谢?苏月看着陆疆刚毅的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
他的下巴青色的胡渣开始冒出,往上是他干燥的嘴唇,白日里他要去军营,晚上还要专门抽时间陪自己。
他很疲累,苏月知道。
心下感动,她抬眼看着他黝黑的深眸,心中打气,突然凑上前去亲了他一口。
香香软软的唇靠近,忽的一下就撤离。
陆疆大喜,这是她神智清醒后第一次主动亲他,虽然他也常常亲她,可主动亲吻与被动承受又怎会一样。
他抓住她撤退的身子,用力一扯,把她按坐在自己的腿上。
屋内暖和,身上的厚重狐袄早已褪去,苏月坐在他的腿上,能感觉到他大腿紧实的肌肉和温度。
比臀下温度更灼人的是他的唇,他在吻她,他一手扣腰,一手按在她的脑后,压着她用力亲吻。
苏月被迫张口,她的小舌被拉出,揉捻,舔舐,酥酥麻麻的感觉,她快要窒息。
她怕极了他的肆意掠夺,伸出手来打在他的肩头。
在她快晕过去之前,他终于放开了她,她重重地喘着气,责怪他太用力。
陆疆愉悦地抱着她,头窝在她的颈边,享受着这一室温馨。
两人都没有说话,互相抱着坐了一会。
天色渐黑,外面也不再有走动的声音,苏月问他:“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陆疆慵懒地嗯了一声,从她颈边抬起头来。
他忽而想到什么,对她道:“还有一周便是除夕,那日我恐怕要在家与母亲守岁,没法陪你。”
他的声音低沉,语气饱含歉意。
原来这就是他带她来这里的目的,他不能带一个大司马不认可的孤女回府,所以便带她来看胡姬跳舞,以示赔罪。
虽然他们心意相通,可两人之间始终隔着巨大的鸿沟,家世背景和父母之命。
相爱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