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体坍塌
的光。
崔疏禾险些以为是大伯母问的,毕竟萧念绮一向八卦得很。
堪称全家最八卦之人。
之前崔皓议亲,身为母亲的萧念绮挨个请帖设宴,为他相看。
二伯母这话,是大伯母教的吗?
还我文雅敛柔的挽之伯母啊……
“二伯母,人家世子有公务在身的。我一小小民女,感恩戴德,回去便送块牌匾,给李世子送去,可好?”
崔疏禾轻挑着眉,心中不由得想起了许久未见的身影。
不知他忙得如何了?放着随青在她身边,他自己也不知是否遇着惊险之事?
啊,她为什么想到这了?关心他做什么?
不对不对,不想,别想!
萧念绮撇撇嘴,同邓挽之低声说着,“这俩人打小就经常吵……”
“娘子!大夫人、二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寻云喘着粗气,策马赶了回来,飞快跳下马车喊道。
“何事?”萧念绮先形掀了帘子,急问道。
自从上月起,崔家人便听不得这样火急火燎的传话,怕又是什么祸事降临。
“世子……世子同大郎君今日去了后山。哪知方才山上突现坍塌,世子和大郎君连同山下的村户都被埋了……大郎君被拖出来时都昏迷了,而世子……还被埋在山下。”
天黑了下来,随青和随奚已经去救人了,可人该怎么找啊……
寻云急得团团转,见崔疏禾脚下不稳,险些从车上摔下,赶紧扶住。
“快回去!”崔疏禾拂开挡人的裙袍,拉了寻云上车前,接过小马鞭疾速赶回崔府。
*
崔宅如今灯火通明,跨过前厅到后院时,擦身而过的侍女一个接一个地捧着装满血水的盆。
萧念绮由侍女扶着,跌跌撞撞地跑回内室,见着崔少尤便嘴一瘪,“郎君,皓儿如何了?怎会受这么重的伤……”
崔少尤留着一脸的络腮,比崔疏禾壮上两个身板,一张方脸正在紧皱着眉宽慰着怀中的妻子。
他的目光往后移,见崔疏禾立于室外,赶紧迎上去,“岁岁也接来了。”
崔疏禾躬身行礼,“大伯父。”
见一屋子人都慌乱成一团,她赶忙问道,“大伯父,这是怎么回事?大堂兄伤到何处?医士可有如何说?还……还有世子,世子怎会同大堂兄一道,他如今……”
崔疏禾可能都没有发觉,自己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崔少尤见崔疏禾双手紧紧攥在腹前,来回地踱步。
“此事说来话长,后山从前被朝堂征用过,为了打通与外边的官道,便欲屯掉一些山道来开路。而后山崎岖高耸,断崖横出,经世而来便是如此。山中,根本不适合开路。后来有官员因此殉命才堪堪停下。几日前,世子的护卫发现后山被贼匪砍出了一个窝,藏着不少赃物,便与我等细细商讨,该如何行此事?”
“午间,皓儿与李世子扮作农户,上山欲探,谁知被那行贼匪发现,欲杀之毁山。便是这时,山中泥地因多日雨落,一下变得松软,以致于打斗间被山流倾覆而下。”
崔少尤原先便是定州刺史,李煦被永晋帝遣来此本是为着监察,现下可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崔皓被抬出来时尚有气息,可如今已过了几个时辰,护卫和府中侍从全都出动,仍是没有李煦的消息。
崔疏禾越听越心惊,心头渐渐升起的不安便如那日崔少琮自刎,她感到的那股恐慌一样。
她拎起裙角便朝外奔去,垂髻中长坠着的那条白色丝带在空中轻舞了起来。
是生命的音符在唤动,是内心深处无形牵引的心绳……
听闻山下的农户悉数被埋在土里,从下午到晚间,接连挖出几具已然僵冷的尸体。
赶来认尸的亲族瘫软在地,啼哭着哀嚎着,贯穿着整条山道。
等到崔疏禾赶到后山时,那里的灯笼如同星光飘落山间,一盏一盏皆是亲人的呼唤。
放眼望去,竟是只有百姓自顾自地举着自家锄头、铁器,在一遍遍地朝底下刨。官兵呢?出这么大的事,为何官兵还没到?这么找找到何时?
崔疏禾随手抓着一名正在清点死伤百姓的官吏,“为何官府只差了这几人来?任由百姓自己上山去挖人,再将伤重之人踩踏挖伤可怎么好?”
那名官吏不甚耐烦地扯回自己的衣袍,将崔疏禾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见她身着的衣裙并非上等的绸缎,想来应当也是哪家商户之女。
“如今府衙无主事,我等只是来例行登记。你们找完人赶紧走。”
官吏推搡着将崔疏禾往外推。
府衙原本是崔家当任,永晋帝都剥了崔少尤的刺史之位了,如今李煦又被埋在山下。
这群官吏寻不到人竟如此无知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