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故人
李微言皱着眉头,正想着怎么劝这个闹着脾气的小子喝药,少糟蹋自己身体。却看见屋中的凌长风怔怔地看着她,眼圈泛红。
“不至于哭吧……”她有些茫然,还有点心虚。
凌长风红着眼睛,起身走过来,小心地抚上她的脸,触感是真实的,不是幻觉,不是做梦。他狂喜地把这失而复得的珍宝揽进怀里,生怕一松手她就烟消云散了。
李微言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但还是一手端着药防洒了,一手拍拍他的后背安抚。“这是怎么了……突然就……”话没说完,他又吻了上来,不像昨夜那样充满报复和挑衅意味,而是比过去每一次都更加热烈的爱意。
“唔……?”
他不是还在闹脾气呢么??李微言瞪大眼睛,尽力平衡着手里的汤碗。等他吻得尽兴了,李微言才腾出嘴巴:“那个……喝药。”
凌长风几乎毫不犹豫地接过药碗,一口闷了个干净,然后就又抓着她的手。李微言有些困惑,但也没抗拒。她的视线从他的脸上转移到他手腕的红绳上,然后微不可见地挑了下眉头。
啧,臭小子还是自己偷偷出去捡回来了。
“师父,我们这就离开京城,好不好。”
李微言愕然:“离开京城?你……不报仇了?”
“只要你跟我离开京城,怎样都好。”说着他就要拉着她出门。
李微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现在三道城门重兵把守严加盘查,下雨天更是没几个人出城,而且满街都是巡街的官兵,怎么走啊?凌长风你是不是早上自己瞎配药喝了?”
李微言把他拉了回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好像没什么问题。
“况且皇帝还在院中,我若是走了,届时皇朝倾覆,兵荒马乱的,这天下再大,你我又要到何处去?而且你兄弟还没回来,你打算丢下他?
一提到赵广,凌长风愣怔了片刻,赵广当时为什么会在那片祭场?又为何穿着那身衣服?
李微言拿走了空药碗,叮嘱他好好上药便离开了。
凌长风按照记忆掐算了下时间,距御林卫冲进留云居大概还有半个时辰。他勉强让自己的思绪冷静下来梳理情况。
官府应是早就盯上了留云居,所以现在出城确实不合实际,恐怕还未到城门就会被团团围住,届时无据可守,情况只会更被动。皇帝也是个大麻烦,丢下也不是不丢下也不是。
真要出京,最好是坐上马车之后,出了城门直接砍了马夫。
不,不行,他上一次昏倒是被李微言打晕的,她有心去赴约,光夺走马车没有用的。就算不被打晕,自己体内的长生丹起效时,那副生不如死的狼狈样子,恐怕也帮不上她什么忙。
凌长风回忆了一下长生丹发作时的情况,当时他先是听到模糊不清的咒声,随即痛苦起来。疼痛感是先从头开始的,随后是心脏痉挛,痛不欲生,期间伴随着强烈的对长生丹的渴望。
这样的症状,有些类似五石散成瘾的戒断反应,但戒断反应不至于强烈到产生如此剧烈的疼痛感。
他摸索自己身上,怀中还有一瓶长生丹。他想把药瓶摔出去,可又犹豫了,如果发作时,丹药在身边是否可以压制痛苦?饮鸩止渴,至少可以避免先被渴死。
凌长风跃到屋顶观察,留云居四周果然已埋伏了不少暗卫,一旦他们有动静,京城内的卫兵就会立刻动员起来。
李微言带着皇帝到留云居的时候乔装改扮,即便是凌长风也认不出来,之后更是几乎没有出过门,即便在院中也始终保持着易容,没有露半分破绽。官府会盯上留云居,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密告。
而院中只有他们四人,皇帝足不出户,李微言更不可能,不是他凌长风,就是赵广。赵广从昨日起就没有再回来,凌长风本以为他又去流连花街柳巷,现在看来,他此刻就在蒙山。
只是凌长风不明白,赵广怎会跟长生楼扯上关系,这几年来,都是他们二人一同调查长生楼,出生入死那么多次……
凌长风的大脑忽得轰响。
如果赵广从一开始就是长生楼的人呢?
当初追查父亲的旧友,总是只差一步,对方就被灭口……乐瑶郡主的飞镖,也是赵广的江湖好友带来的消息;到了京城之后,他们查出的所有线索都一步步把他引向长生教。
细细想来,凌长风只觉得彻骨寒意。
脸上的伤口被雨淋得又痛起来。
师父说得对。确实该上药的。
随着磨刀声响起,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凌长风坐到她对面,陪着她磨刀。李微言目光总是时不时落到他手腕上的红绳。
这根红绳,与原本的那根一模一样。凌长风试图在后院找到那根被他丢掉的红绳,或许是昨夜的风太大了,红绳被卷得不知飞到哪去了。他心中懊悔,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冲动。“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