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刑
老道除妖时,大多数狱卒都被赶了出去,只有一个留下来负责维持其他犯人的秩序。
几个狱卒拿上木板临时补上了栅栏的缺口,丁丁当当好一番折腾。“那个牛鼻子老道也忒不讲究,把牢房弄坏了都不跟俺们几个知会一声。”
打下手的狱卒是那个唯一知道真相的,他摸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偷看了眼李微言,她正托着腮一脸郁闷。
按理说,行刑前的最后一顿断头饭应该丰盛一些,但李微言眼前的硬馒头喝烂菜叶子有点刷新了她对断头饭的认识。
“你们怎么连断头饭都克扣啊。在我蹲过的那么多大牢里,你们这是最差的一家。”
狱卒白了她一眼,把破碗一丢。“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唧唧歪歪的,等明天你就再也不会饿了。”
李微言拿起馒头咬了一口,牙差点没给崩掉。再翻个面看,底下还长着绿霉。沉默了会,她选择把馒头放了回去,再看底下的烂菜叶子,闻起来有股酸味儿……
饿肚子就饿肚子吧,反正闻一下就已经胃口全无了。
狱卒送完牢饭,自己倒是拎着二两黄酒,围着不知哪搞来的烧鸡吹起牛b来。李微言从栅栏间隙冒出头,闻着烧鸡味咽了下口水,她抬手打了个响指,周围的一切都瞬间停止。
等到第二个响指打完,狱卒们发现自己嘴里的鸡肉变成了酸臭的烂菜叶子,盘子里的烧鸡也变成了发绿霉的馒头和一堆鸡骨架,都忍不住反胃呕吐起来。
李微言在牢房里抹了抹嘴上的油光,给出评价:下等,肉质发柴,有股腥味,但调味尚可。
“闹鬼啦!”狱卒们慌乱逃跑,只有那个围观了李微言和老道斗法的狱卒俏咪咪地过来看了李微言一眼,连连拱手讨饶。“活神仙啊,小的可没有得罪过您啊。”
“听不懂,睡觉了。”李微言翻个身窝在干草堆上打起呼噜。
狱卒悻悻离去。
方士吃完最后一顿之后再没有什么反应,就只是在那里睡觉。看她没有再出幺蛾子的意思,其他人也就没有再怎么注意她。
一觉睡到深夜,李微言在草堆上翻了个身,突然一只手从底下伸出来,要将她拉下去。李微言立刻睁开假寐的双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将那东西从地下拔了出来。
那东西摔到地上,在黑暗中显出人的轮廓。李微言并无杀意,而是坐在草堆上,面带笑意看着黑暗中的“人”。
“我猜你会来,你果然来了。不过可是教我等得好苦啊……”
黑暗中那人渐渐走到窗口的月光下,露出那张温和亲切的脸来,在微弱的月光下,她脸上的皱纹也显得更深了些。她有着人的面貌,却在头顶长了对小耳,一对爪子收在身前。
“阿婶……还是该叫你,吐宝鼠?”李微言双目未现金光,却仍旧在黑暗中灼灼如炬,镇得对面的妖物不敢动弹。
阿婶有些畏缩,没有眼白的黑眸子好像真是一对惊恐的鼠目似的。“你,你早就知道?”
李微言摇了摇头。“也不算很早,虽然济堂一直都有钱买粮食这点确实古怪,只不过我夫君也会捐钱,我不管账,所以也不大清楚捐了多少。济堂这样功德旺盛的地方,足以掩盖妖气,再加之你本身也算是瑞兽,即便是我也不能轻易辨查。”
“若是你一直呆在济堂里,不动用妖法,估计我应该直到走了都不一定能发现你是妖。”李微言有些惋惜道。
闻言阿婶底下头,似有难言之隐。
李微言继续道:“至于你为何动用妖法……恐怕是因为济堂已经承受不住那么多流民,所以你不得不去偷粮行的粮食。而偷来的粮食你也没有全放进济堂的仓库,而是取出来大半都分给了那些百姓们。百姓们平白得了粮食,谁也不敢声张,于是这天大的新闻,落进民间居然没有激起半点水花来。”
阿婶歉疚地点头。“方士……都说对了。”
“而那个道士,也是因为察觉了妖法的气息才追查到济堂,却反把我当了妖怪,将我捉来狱中。现在想想,可能确实我看起来比较像妖怪吧。”
开玩笑的语气并没有让阿婶放松下来,李微言甚至没有释放灵压便让她难以抑制地心生恐惧,她怯怯地看着李微言:“……您到底是什么人?您不可能仅仅只是一个普通方士。”
李微言云淡风轻地应道:“在下啊,是除妖司司长。”
一双金瞳毕现,在黑暗的牢房中显得尤为摧残夺目。
吐宝鼠现出原型噗通一声跪伏在地上,鼠尾紧缩。“您就是传说中的金瞳判官?”
李微言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笑,这下倒是她狐假虎威了。
“好,既然知道我是谁,那我且问你。账本何在。”那帮人抽了她两天,一直在问账本账本,烦死。
吐宝鼠颤巍巍地掏出一本蓝皮册子,恭恭敬敬地递到她手上,然后又迅速跪回了原地,头都不敢抬一下。
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