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夜蛾正道在咒术师中算是个异类。

相比起咒术师，他更是难得能够被称作教育家的人。

他喜欢动物和小孩，术式是制作“咒骸”。各方面都能称作是温柔正直有担当的人，或许这才是他在担任两年班主任后，由御三家推荐升任校长的直接原因。

夜蛾正道会把五条悟当做小孩。

这其实很离奇。

会显得有点爱心过剩。相比起咒术师，他的教学理念更接近传统学校的教师。他是会把“团结”“友爱”“梦想”放在嘴边，并为此传道受业解惑的人。

除了他以外的咒术师都不会产生如此想法。

五条悟是500年一遇的六眼，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级咒术师，众望所归，潜力无限，性格嚣张。

却要需要肩负起御三家的责任，成为咒术师的领袖。

然而目前的情报却是他在多次任务中袖手观战，理直气壮极了。

——我当然知道那家伙绝对能打过，根本就没出全力嘛，有时间求救还不如多思考怎么战斗。

——打爆咒灵那一下你不知道他的表情，满身都是躲不掉的黏液真是太好笑了！

诸如此类。

五条家的人说：“我们不指望你们能教会什么，我们把他安排进高专，是因为我们实在没什么可教的，倒不如让他去见识开阔的世界，结交新的朋友。”

人类获得了自我意识的同时，也伴生了诅咒，也诞生了能够使用诅咒消灭诅咒的人。

平安时代是咒术的鼎盛时期，从那时诞生的三大家族，至今仍旧是咒术界名门，统称为御三家。

其中五条家的先祖是日本三大怨灵之一的菅原道真，六眼的拥有者即使在五条家的历史中也是凤毛麟角。因此。

“——他会成为现代最强的咒术师，以一人肩负起整个咒术界的命运。”

哪怕五条家给予了如此之高的评价，五条悟其实一点也不当回事，正在无聊地折纸飞机。

满院子乱扎的纸飞机，落于树枝，落于草地，落在夜蛾正道和高专校长脚下。

所谓的“高专”全称是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其实是由政府出资和咒术世家建立的培训机构，用来培养、管制咒术师以及相关的辅助人才，对外常常以宗教学校自称。这个学校在全国仅有两所，分别位于东京和京都。

京都是平安时代的首都，咒术师世家乐于让子代在高专上学，东京高专可以看做咒术高层的大本营。

坐落于东京的高专受到政府的钳制更多，学生来源也更复杂，大多为散落在全国各地的没落术师后代，和民间意外觉醒的术师。

祓除诅咒非常考验能力和心性，常常九死一生，每届招收的学生都不过个位数，能顺利毕业的人数更是年年腰斩，回报率感人。

以至于高专校长每年报告都会写上：生源不足和难以量产化的问题依旧存在，咒术师依旧有很大增长潜力。

五条家热情地接待了高专校长。

高专校长非常犹豫，苦涩的茶水吞入口中，在脸上表现出不合口味的勉强，甚至心中无端感受到威胁。

“这太不符合惯例吧。”他小声说。

他从坐上校长椅的第一天就感到这是桩苦差事，他的生命价值只取决于他对咒术高层和日本政府的忠心。咒术早已牢牢被高层把持，日本政府不满已久，只有不解内情的人才会觉得校长工作威风。

校长拥有对所有咒术师（并不存在）的指挥监督权，把咒灵、咒物和诅咒师视作威胁，维护社会的和平和安全。他无比理解，从接受御三家推荐和总监部最终任命以前就知道，他的一切权利取决于高层对他的利用。他就像一个唯唯诺诺的夹板气超人，凡事只敢表示出顺从，只要勇敢地展示出反抗的意图，立马就要完蛋。

总之，当五条悟转过头，用他那双冷漠的蓝眼睛看来时。高专校长立即清楚地认识到，五条悟是个自我中心大少爷，性格恶劣，偏偏身份高贵，是个趋凶避吉的烫手山芋。

五条悟没理他，校长的表情登时有点挂不住。

“你好，我是你的班主任，请多指教。”夜蛾正道上前伸手说，不卑不亢。

接着他从五条悟朝他投去一瞥感觉到了，夜蛾正道受到了五条少主的认可。大概可以归结为一种气势，就像猫科动物对视瞬间的情势判定，就像咒术师之间特有的默契。

他拥有了为人师表的权利，得到了年轻人对年长者的认可和尊重，尽管他本身并不是专业的教师。他觉得可能是因为夜蛾正道的术式，他会专程把夜蛾正道带上，也是因为他看上去很会跟小孩打交道。

高专校长忍不住有些嫉妒，夜蛾正道轻而易举地做到了他没法做到的事情。如果他也搞不定五条悟，他拼了命也会推辞掉六眼的入学申请，他可不想以后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死得不明不白。

但夜蛾正道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