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不两立
她描述成误国的昏君,钉在耻辱柱上受万人唾骂?又会不会以她女子之身来攻讦她,认为女子难当大任,从此绝了女子入仕为官之途?
恐怕谢微言也会觉得她是昏君吧,抑或是无能的守成之君。
方才醒来的第一个瞬间,她其实很想去砸开谢微言的门,揪住他的衣领问问他是否真如她梦中那样冷血。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她懂,她宫里那些近身伺候她的人,多半难以幸免。
待心情彻底平复后,司徒常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打算出门。
她第一次穿戴这些堪称奇异的现代服饰,比从前层层叠叠的宽袍大袖方便许多,穿起来也不费功夫。
她打开门,不期然与对门的谢微言遇了个正着,他该是脸上的巴掌印没消,戴了个很像面具的物什,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十分特别,眉弓高而眼眶深邃,眼型狭长、眼尾上扬,扇形的双眼皮下镶嵌着宝石一样耀眼的瞳仁,谢微言的瞳仁颜色较常人要浅些,琥珀色中夹着一丝浅蓝,以前她曾无意中听到小宫女们闲谈,猜测他有异族血统,所以眼睛才和她们都不一样。
司徒常榆就当没看见他,如常关上门,走进电梯。
谢微言跟在她身后进了电梯,如从前的每一次那样,无声地站在她侧后方,离她两步远的位置。
司徒常榆凭借原身记忆,按下电梯按键中的1,电梯门“叮”的一声关闭。
在这样狭小密闭的空间内,人的一切感官都在放大。司徒常榆闻到了谢微言身上沐浴后带着湿气的清香,这味道意外的好闻,司徒常榆皱皱鼻子,先前困扰她的那股血腥味逐渐被冲散。
很快,电梯下到一楼,司徒常榆出门向左。
谢微言朝她看了一眼,出门向右,走到第一个完全黑暗的小路后躲了进去,调过头查看司徒常榆的动向。
她不知在想什么,在一盏路灯下站了很久,仿佛丢失了回家的方向的小女孩。
过了好一会,她拿出那个名为手机的长条形小盒子,摸索了半天,随后迈动步子,朝小区门口走去。
谢微言犹豫片刻,抬腿跟了上去。
方才他见她脸色苍白,或许是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如今天又黑了,一个女子独身在外,恐有危险,他还是得多看顾她一些。
就这样,谢微言跟着司徒常榆转过一个又一个街口,终于来到一家门头很小的店面前,门牌上写着“阿松香烛”,谢微言大约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买完香烛,司徒常榆跨出店门,打算按照来时的路回公寓。
走了半刻钟,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
系统:【那个……宿主,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司徒常榆:【有话就讲。】
看在它刚才教会她使用手机地图的份上,给它两分面子。
系统:【那个谢微言宿主,好像在你后面……】
嗯?谢微言?
司徒常榆心下吃惊,脚上却并未停顿,谢微言怎么会在她后面,方才他们明明是走的两个不同的方向。
她步子不停,故意往更加偏僻的方向绕,走到一段没有路灯的巷口,飞快闪身进去。
慢慢地,有脚步声传来。
看准时机,司徒常榆从背后出招,擒住谢微言的右手,不料他好似早有所觉,灵活转过身来,反剪住她的双手,幽幽在她耳边吐气:“一天之内,你已经打过我一次了。”
司徒常榆挣扎了两下,发现谢微言虽大病初愈,力气依旧比她大得多,一手钳住她两只手腕,她竟挣脱不开,反而让两人的身体贴得更紧。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热度,她浑身都不自在,“放开我!你为什么跟踪我?”
“我何时跟踪你了?”
“方才你我明明不同方向,你为何在我身后?”
“你怎知我在你身后?”不应该呀,他远远跟着,自问并未露出半点马脚,她是怎么发觉的?
系统咯噔一下,生怕司徒常榆把它供出来。
还好,司徒常榆不是那等没良心的人,她回身瞪了谢微言一眼,“还不将我放开!”
谢微言将食指和中指并拢当作戒尺,拉过她的掌心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然后松开手,她有警惕心是好的,却偏偏用在他身上,真叫人哭笑不得。
司徒常榆轻揉手腕,看着眼前这个令她生气却又打不过的人,恶狠狠丢下一句“警告你,不要试图窥探我”,气鼓鼓地回了公寓。
谢微言亲眼看着她走进小区,自己才又往外走,先去书店挑了几本跟农事有关的书,又去附近的饭店打包了两份馄饨。
回到公寓,他把手上的书和馄饨分成两份,一份拿在手里,一份轻轻放在司徒常榆的门口,敲了敲她的门,转身进了自己家。
如今他身上银钱不多,只能在街边小店凑合,望她不要介意吧。